她如梦初醒般想要抽回手,谢辞序粗重的气息也在此刻乱了套,欺身而近,牙齿也咬紧,目光沉得像是一片幽暗的海。海岸线在很多时刻都呈现出灰蓝色,若是没有选中合适的天气,心情也会被那缕潮湿的灰色淹得湿漉漉的。

人类的牙齿不需要撕咬猎物,不如野兽那样锋利,但要是用了狠劲,也能让人疼得掉下眼泪。

岑稚许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眶里氤氲出生理性的湿意。

“疼……”

如果是别的时候,他弄疼了她,她一定会斤斤计较地讨回来。但数秒前的情景同她设想中的一致,比起痛,更多的是尾椎骨的痒意。她最有感觉的部分,竟然是指尖。

在这之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一点。

现在她一双手都被谢辞序扣住,他低眸察看她的伤势,牙印的位置泛着青白色,一点血痕湮出来,像是盛开在雪景下的红梅。不过好在她的血小板数量正常,那滴针尖大小的血珠很快便凝成了暗褐色。

像是一颗小痣。

她身上总是有很多痣,譬如眼尾的那一颗,耳垂的那一颗,以及左脚踝内侧的一颗。

“岑稚。”谢辞序蓦然提高了声线唤她,轮廓鲜明的五官逼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有受虐倾向?疼不知道松手?”

他的语气很凶,岑稚许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我哪里知道谢先生会咬下去。”

“Rakesh的攻击性还不如谢先生强。”

一个唤着名字,一个疏离地唤着谢先生。

上下位地位差调转,因为这场失措的意外,谢辞序被她踩在脚下。而她晃悠着脚趾头,鱼尾裙摆肆无忌惮地扫上男人高傲的脊背。

谢辞序在她面前积郁的怒气瞬间哑火,心头那头躁动难安的野兽也被他无情地狠狠按住,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心疼。

他没哄过人,不知道该如何哄,若只是道歉,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原谅,到头来还要说他敷衍。唯一能够借鉴的标准,就是冉颂舟浪迹风月场片叶不沾身的总结。

这些手段和技巧更不能用在她身上,容易让她觉得轻浮。

思来想去,谢辞序放弃了所有的备选。

他抱着她下了车,大步流星地为她拉开车门,在副驾的地方安置好。岑稚许抬起眼,见他一副冷峻深沉的模样,掌心拂过安全带,替她扣好。若不是谢辞序这张脸太具有深刻到让人难忘的地步,她真的要怀疑,能够付诸于如此贴心服务的,是哪位眼明心智的侍应生。

正候在不远处,重新点燃了烟的司机郑叔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谢辞序的长裤被她压出了褶皱,同样为了教她拿枪,挽至臂膀的袖口尚未放下去,锋棱的喉骨沾上些许红色,是她用细长的指甲不慎划上去的痕迹。

只见向来眼高于顶的男人,竟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不多时,车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全程吃瓜的庄晗景啧啧称叹,“我靠,阿稚也太牛了,这么快就把人哄好,还让他甘愿当司机。那可是谢辞序哎!他俩该不会背着我谈上了”

剩下的半截话被庄缚青冷冷打断,“庄晗景。”

庄晗景急忙捂住瞎说的嘴,生怕接下来半个月的零花钱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