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口中所谓‘君卧高台, 我栖春山’也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真心不要, 名利也不要, 于她而言,不过只求一晌贪欢, 是他明知陷阱,却还要自甘堕落地坠入, 成为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段露水情缘。

真是荒唐。

最显而易见的答案,分明无数次呼之欲出,却又被他按捺排除。处处担忧她如履薄冰,唯恐她陪伴在他身边,会因彼此身份悬殊而战战兢兢,殊不知,从头到尾,都是她游刃有余地将他玩得团团转。

好。好得很。

谢辞序咬着烟,颤抖着手摩挲砂轮,尼古丁的香气过了肺,很快绵延至四肢百骸,将那麻木到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的空骨架,起死回生般添了几分温度。

他拨通了一位好友的电话,“帮我查个人。”

“山今岑,童稚的稚,岑稚,性别女,22岁。本科京北,硕士暂定肄业,大方向是法国的TOP,家庭年收入七千万以上,先从京市排查。”男人颓丧了将近大半个月的身形没入阴翳里,冷磁的声线在寂静无声的黑夜回荡,凝滞数秒后,补充:“名字可能是假的。”

对面那位好友退役多年,现如今已经转业,“辞序,你不会是在那我寻开心吧?你连人名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就让我拿着其他信息筛查。”

缕缕烟雾缭绕在他周身,如同镀满尖锐锋利的冰刃,随时能见血封喉、一击毙命。

揶揄声犹在耳侧,谢辞序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目光溢出凌冽寒光,“是。我中了计,输得一塌糊涂。”

或许到头来会发现。

让他‘惊喜’的,远不止这些假话。

Rakes曾与警犬同基地训练过,等待是最基础的口令,能够一动不动维持长达数十小时之久。谢辞序挂断电话,它仍旧如同雕塑般端坐在落地窗前,连身形都未晃动半分。

谢辞序心底涌动一抹痛意,冷声嘲讽:“Rakesh,别等了。她不会来了。”

不明所以的Rakesh歪着头,竖瞳在黑暗中微闪,试图明白主人口中的不会来,具体指代哪一天。

“今晚不会,明天也不会。”

烟雾将他锋棱的面部轮廓,染上病态的苍白,隐有獠牙在阴暗处疯狂滋生,将原本的人吞噬、啃食,直到灵魂也出卖。

或许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久到Rakesh提前积攒了两天的期待与难过。

它的主人终于回答。

“最多三个月。”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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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稚许在港岛安然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期间庄缚青和周姨过来出差,同她吃了顿便饭,顺便在星顶酒店办理入住。庄缚青告诉她,谢辞序正在派人查她的真实身份,庄缚青传播了几个误导信息,她这边倒是暂时安全,除非突然做出什么大动作,否则一直这样低调下去,要查到也不容易。

她没有多言,庄缚青找不到理由同她闲聊,只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复学,把硕士读完。”

这份答案出乎意料,庄缚青抬眸,“我以为你休学,是打算专心做文物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