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多年, 动物和人之间的感知能力比语言更直观,谢辞序看出它是在故意同岑稚许玩闹,想哄他开心,眉间郁结松了稍许,同Rakesh对话,“我让她顺着毛发揉,嗯?”

岑稚许见Rakesh这招有效,也跟着不依不挠,非要他做出评判。

“我又不是天天来,揉一下脑袋怎么了,Rakesh真是个小气鬼,比你主人还讨厌。”

说到这里,她朝Rakesh眨了下眼,Rakesh立即会意,配合得发出一声洪亮的低嚎。

它这声吼中气十足,倒真有跟岑稚许吵架的意思。

可惜配合得再天衣无缝,还是逃不过谢辞序的眼睛。他现在就像个大家长,被推着给两个小朋友断案。

“演我呢?”谢辞序抬起手,点了下Rakesh的耳朵,“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来。”

Rakesh没办法说话,理解不了主人糟糕情绪的由来,岑稚许却能猜出一二,柔和的目光瞥向谢辞序,“你最近很不对劲。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两个人分担的话,会很多。”

谢辞序视线淡移开,不想让她担心,“习惯了,不是什么大事,消化几日就好。我只是在为将来的事筹谋,下这盘棋,需要费点心。”

“和我有关吗?”岑稚许问。

话题转得略有些突兀,但她何其聪明,一针见血地击中了要点。谢家那些事,谢辞序这么多年见得太多,里头就是个大染缸,没几个正常人,但凡进去涤一趟,不剥骨都得削半层皮。

单若是这些事,不足以让他烦忧至此。

但他如今还未站稳脚跟,给不了岑稚许无条件的庇护,真要斗起来,胜算未必高。岑稚许还处在休学的状态,身后没个靠山,极易受到波及。需要想好万全之策。

谢辞序深深地看她一眼,他能够察觉她对他的怜悯与温柔,但这份感情很浅显,更贴近于朋友之间,距离爱,似乎还差得远。

“你希望与你有关吗?”他选择抛出问句,将主动权握回手中。

被他那双幽暗的眸子盯着,岑稚许心脏蓦然一沉,语气很平,“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忍受任何没必要的磨难。”

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将好好的话题揭开,明明有更优的答案,却用了最有争议那一种。

谢辞序面色微微发沉,让Rakesh自己去前花园玩耍,“我能因为你受到什么磨难?”

“很多。”岑稚许说着无比现实的话题,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这份心虚歉疚,会被他看穿。“我们之间的鸿沟很明显,你处在这个位置,每一步都走得身不由己。现在不过是刚在一起,就已经让你疲于斡旋了,将来只会愈发举步维艰。”

“这并不是影响结果的决定性因素。”谢辞序知道她想说什么,“阿稚,你在偷换概念。”

她话语中隐约的退缩之意,像是为将来的离开埋下伏笔。他并非处理不好这种事,只是凡事都需要时间,在尘埃尚未落定之前,就先宣告了这段关系必然走向衰亡,换做谁也没办法心平气和的接受。

至少,也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

气氛陡然降低至冰点,凝在头顶迫人的目光让岑稚许指尖也跟着发麻。

她本该在得到了他的身体后,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如约中止这段游戏,将不谈真心四个字奉为箴言。

可人不是冷血动物,心脏是跳动的,能听得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也会触碰到对方的温度,在看到了对方隐匿在血肉之躯背后的坚毅和伤痛后,很难再保持纯粹客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