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暗黑,谁愿意生存在一个混乱失序的时代?

志同道合的人们汇聚起来,草军的起义,是与以往所有的军事哗乱都不一样。它属于涛涛的民变。

人心化作一柄屠龙的心剑,它一旦被拔出,便不死不休。便是陈茗一直在静候的屠龙刀。

也是莫文山静候的大争之局。

以天下为棋盘,诸侯人民皆为棋子,换却一片崭新的天空。

田亩、赋税、军政、科举、天灾人祸、分疆裂土之乱,非天子能力挽狂澜。仁德不可教化的崩坏之世,圣人被唾弃的军阀欲问鼎之世。混乱与鲜血,乱冢鬼哭,人与禽兽何异?

是上天要教换新天。

这便是属于封建时代螺旋式的轮回。生产力与意识形态达不到,无法迈大步向前一步。燎烟无能为力。

所以他才会在画壁前,问陈茗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一个无用的人来到此间?

燎烟推开窗户看向天空,山雨欲来。

河东。旧日烟奴寝居的院内,陈茗气势沆沆割着园内一茬茬野草,枇杷树绿荫如盖,上头黄色的果子熟透了。也不知道是他动静太大,还是突然来的一阵风摇的,劈里啪啦掉下来许多砸在他头上,砸落在地。

他也不恼,拾起几只相对完整的黄果,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往嘴里喂,点点头得意地说:“此风来得甚不错!必然是此处的主人在思念我,才让这一阵相思的风吹来此处!甚美甚美!”

没人回他话。

亲兵们淡定地挎着腰刀候在不远处。他们可是记得前不久,郎主在里屋的墙缝里抠出一封信,读完恨得把院墙都劈穿,劈穿之后对着残垣半壁又心疼的不得了,结果呢?着工匠们重新砌墙呗,还得还原。

郎主自欺欺人也不是一两天。侧君那边隔三岔五就有专人送茯苓糕,据说是小君临走前提前订了好几年的份例,每月都送一份呢。

郎主……啥也没有,就有气。何苦?

陈茗把大镰刀插在土里,吧唧吧唧枇杷的同时,又有夏风徐徐。

知了吱吱地乱叫,叶子罅隙的碎光到处晃,不远处的水塘也折射金波,晃得眼睛疼。

酷夏,如天气一般,到处都水深火热的不行。唯陈茗心静如死水,毫无波澜,又随时暴躁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