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不重口腹之欲, 似这等榛子杏仁之类的干果更是如何端上?桌, 便是如何纹丝不动地端下去,今日竟然要她剥一整盘的榛子!
她恋恋不舍地朝那?戴青铜面具的领舞看了眼,无?奈垂下头,拿起工具敲敲打打。
席间有喝彩声传来,她立即抬头去看,猝不及防竟又对?上?了太子沉冷的目光。
云葵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小声嘀咕:“殿下不许我看歌舞?”
太子:“这是普通的歌舞?”
“难道不是?”云葵弱弱道,“人家大?大?方?方?地演, 大?家大?大?方?方?地看, 我总不能自戳双目吧。”
“你是孤的侍寝宫女,”太子冷声提醒, “对?面哪有女眷似你这般盯着男人细看的?”
云葵便伸长脖子往屏风对?面瞧, 她就不信了,这席间舞曲激昂, 鼓声雷动,对?面上?百名妃嫔命妇就没?有一个抬头的吗?
这能忍得住?!
谁知还没?有看到妃嫔女眷,视线竟撞上?了席间不远处的六皇子。
六皇子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云葵,才想同她招招手,哪知下一刻太子冷冷扫过来,一双锐眸寒光毕现,吓得他?赶忙缩回脑袋,假意与身?边的四皇子攀谈。
太子缓慢收回目光,暗暗咬紧后槽牙。
云葵更加确定了,太子就是不准她看别?的男子!六皇子不行,连表演歌舞的壮汉也不行。
「自己藏着掖着不给?人看,还不许我看别?人!这就是堂堂储君的襟怀气?度吗?」
「你若是舍得天天给?我看,我至于好奇别?人的吗!」
云葵鼓了鼓腮帮,一看到太子握紧的拳头和手背鼓起的青筋,又吓得耸耸肩,乖乖垂下头,继续剥榛子。
女眷席最前面坐着宗室贵女和品阶较高的妃嫔,这男人的赤膊戏,也只有几个长公主、郡主敢大?大?方?方?地欣赏,后面一众女眷都低着头闲聊。
武宁侯夫人今日与已?出嫁的女儿姜清慈坐在一起。
武宁侯身?经百战,昔年是景佑帝最为器重的武将,如今父子齐上?阵,跟随太子南征北战,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姜清慈去年嫁给?了正四品的通政使沈言玉,如今也封了诰命。
过道中有宫婢来来往往,给?贵人们面前的茶盏中添茶。
母女俩正说?着话,一个宫女手头不慎,托盘上?的茶壶倾倒,打湿了姜清慈的衣袖。
那?宫女吓得赶忙跪下,替姜清慈擦拭,“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带夫人去偏殿换身?衣裳可好?”
冬日衣衫湿冷,贴在身?上?不舒服,姜清慈只好同母亲说?明缘由,起身?离席,跟着那?婢女前往偏殿更衣。
一入偏殿,便是扑面而来的甜腻熏香,炉中烧着红罗炭,屋内温暖如春,姜清慈却觉得脑中有些昏沉,许是不透气?的缘故,她便也没?有太在意。
婢女引着她进内,到衣桁上?取提前备好的衣裙给?她更换。
为了这场宫宴,殷贵妃准备了十多套衣裙,女眷们意外弄脏衣物,也好及时更换。
除夕夜晚宫中还有灯火秀,往年推搡的、摔倒的,甚至落水的都大?有人在,准备周到些总是不错的。
姜清慈解开衣裙,却丝毫不觉得冷,身?体反倒是隐隐发热发麻,渐渐地,眼神开始涣散,四肢也慢慢没?有了力气?。
她察觉到不对?,提声唤自己的侍女,可那?侍女明明方?才还紧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心下着急,刚想出去找人,冷不防腿一软,整个人便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那?泼茶的婢女立刻将人挪去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