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点着一盏蘑菇夜灯,光线很弱。
温卿辞静静地侧躺在床的右边,被子浅浅地搭在腰间。而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只绿色的小恐龙。那只小恐龙背上还有一列奶黄色的背棘,似有若无地挨着男人消瘦苍白的下颌。
一个玩偶,温卿辞的姿态中却透着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以前,这个小恐龙一般都是被林听当作抱枕,枕着、抱着玩手机。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林听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或许也是这个夜晚太过朦胧,她有些没办法思考。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林听想起尹医生说温卿辞发烧了,于是伸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然而手背刚一触碰到那片滚烫的皮肤,那黑密的眼睫似乎轻颤了颤。
下一秒,温卿辞睁开眼。
四目相对。
对视片刻,林听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忽然湿润,缀上了一层清澈的水光,温卿辞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角微陷,很委屈的模样。那一瞬间,林听想到了桐华镇老家的小狗。
小狗非常粘人。她只是去上了一天学,再回到家,小狗就泪汪汪地咬着她的裤脚不撒口。
这个比喻有点好笑,林听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但对上温卿辞的一瞬不瞬的目光,她的声音莫名有些艰涩,“....不睡了吗?”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
林听眉心微蹙,有点没懂。
“睡着了,才能见到你。”温卿辞似乎很疲惫,眼皮轻轻打架。但闭了没一会儿,就又固执地睁开眼,眼眶红红的,乖宝宝似的小声回答:“醒了....就见不到了。”
眼眶无法克制的酸涩,林听侧头避开他的视线,紧咬了下唇瓣。细密的刺痛后,是铁锈味的腥气,她抿着唇许久没说话,强行将眼泪逼回去。
半晌,林听想起来带上来的药,“医生说你不肯吃药,为什么?”
她倒了一杯温水,看着他:“起来,把药吃了。”
“可是吃了药就见不到你了.....”
虽是这样说,但温卿辞还是很听话地撑着床坐起来,从她手中接过水杯和药,一板一眼地吞了。喝完后,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林听,眼神中透着湿润的委屈,唇瓣抿了又抿。
林听垂下眼,“你”
话音戛然而止。
她被拥入坚实的怀抱中,颈窝里抵着男人的脑袋,碎发磨蹭着她的皮肤,毛毛刺刺的。一串串滚烫的泪珠落进颈窝里,如同岩浆灼烧着林听的心脏,烫得她倏地怔住,烫得她浑身颤栗。
“抱一下吧。”
怀中的人像是精神恍惚,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般,“醒来就见不到了....在梦里抱一下,没关系的吧?”
梦里?
林听有些怔忪,紧接着有些担心温卿辞是不是烧过头了,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
她抬手推了推,本以为要费一番力气,但没想到温卿辞顺从地松开了她。林听愣了几秒。
温卿辞抬手蹭了把眼泪,“在梦里也不能让你难过。”
“我知道的,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他微仰起下巴,一句话在哽咽中说得磕磕巴巴,带着隐隐的哭腔,“我再也不会去纠缠睨了,再也不。”
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让林听有些呼吸不过来,强烈的酸涩感涌上鼻尖,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呼了口气。她从纸巾盒中抽了几张纸,递给温卿辞,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擦了擦眼泪,但睫毛已经打湿了,眼眶泛着红。
她伸手帮他理了下枕头,“睡吧。”
但下一秒,动作便顿住
枕头下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