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呢,维斯塔心想着,用余光扫了一眼侯赛因,将近70岁时我最好的朋友会是一个只有我一半年龄的来自伊朗的寻求政治庇护者?可以肯定的是,妈妈和爸爸肯定不会这样的。他们觉得住在二十七号的Pelcsinskis一家很可能就是外国人,基于他们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甚至都没听说过伊朗人,但他们现在到处都是,就像索马里人一样,尽管在这附近并没有多少索马里人,他们似乎大多数住在伦敦北部。
“哦,顺便说一句,我在《卫报》上看到你写的文章了,”她说道,“十分有趣呢。”
他扬了扬眉毛,说道:“谢谢,维斯塔。我以为我认识的人不会看到呢。”
“哎呀,你知道的,我喜欢去图书馆浏览报纸。如果在你退休之后有那样东西你会拥有很多,那就是时间。所以和我说说。”
“怎么了?”
“我以为你还没被允许工作呢?”
“是啊,我还不可以工作。他们没付给我酬金,这是为医务委员会的酷刑受害者项目捐赠善款。”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猜这挺合乎情理的。”
“是啊,他们对我非常好,应该得到回报的。”
“不过这似乎还是一个挺没意义的规定。所有这些人都在抱怨街上的乞讨者,然而他们还不让你们工作。”
侯赛因耸耸肩,说道:“我就当是练手了。”
“的确。”
“当我拿到工作许可之后,找工作会更容易一些。”
“也确实如此。”
她弯下腰开始揭开盖在食物上的保鲜膜,但侯赛因伸手将她推回座位上。“我来吧。”
“我还没到九十岁呢,侯赛因。”
他啧啧地拒绝了她,单膝跪了下来,抬头看到雪儿出现在花园的小侧门,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金发女人。维斯塔起身迎接她们,就像过去鸡尾酒会的女主人一样。“你一定是科莱特,”她说道,“我是维斯塔。”
科莱特的脸微红,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您真是太好了。”
“哪里,”维斯塔愉快地朝她为款待而准备的食物挥了挥手,“这没什么。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有机会了解你的邻居总是件高兴的事情。”
“你好,又见到你了。”侯赛因问候道,而她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那一抹绯红在她白暂的脸上加深,但只与他对视了片刻。不会吧,维斯塔心想,我们新搬来的女士对那英俊的租客有意思呢,她才搬过来没几天。真是太好了。他该有个友好的女性朋友了,自从他搬过来我还没见过他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过呢。“你安顿得怎么样了?”他接着问道。
她的眼睛有一丝丝微红。哭过,还是花粉过敏?“挺好的。”她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来,”维斯塔说道,“来这边坐,坐这椅子上吧。”
“哎呀,不行,我不能坐,肯定还有别人……”
“你是今天的贵宾,”雪儿说道,“你就坐下吧。”
科莱特难为情地坐在了空出来的帆布躺椅上。那个漂亮的男人现在背朝着她,揭开盖在一套盛着老式茶点的高雅盘子上的保鲜膜。那个老妇有一整套配套的杯子、杯碟和一个陶瓷的棕色大茶壶,全都放在她身边的细长桌子上。科莱特在她倒茶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她:这是她唯一一个没有见过本人的邻居。她还真是个有着令人惊讶的外表的女人,高高的个子,高贵的气质,果褐色的皮肤,粗硬的灰发。就是和切罗基勇士那样的模样,而不是别人说“住在楼下的老太太”会使你想到的画面,听到这个称呼你总会在脑海里浮现出拄着拐棍儿和满是发卡的发髻的画面。这个女人看上去自己就能管理一间重症监护室,如果你允许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