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是现金,那个傻瓜就这么直接把信封放在那里等着人偷。当然,他大概就在房间里吧,房东心想,听着外面的动静,尽管没有音乐声传出来。据我所知,他还会从锁孔里向外窥视,如果有人打算偷走这信封,没等这人走到前门他就会跳出来抓个现行。
他敲了敲二号房间的门,听到了门闩拉开的声音和防盗锁滑向一边的声音,皱了皱眉头。科莱特打开门,穿着一件及膝的棉布裙,头发用一根橡皮筋扎在脑后。她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看上去好多了。我发誓她应该是认真打扮过了,他心说道,还真是个美人呢,我们的科莱特,如果她能洗掉那张“别碰我”的脸就好了。“一切顺利吗?”他问道。
“都还好,谢谢。”
“我看你给房门加了几道锁啊。”他说道。
她耸了耸肩。“只有弹簧锁也不是特别安全不是?尤其是在楼下老妇人发生事情之后。”
“我希望你没有弄坏我的房门。”他不悦道。
“如果我弄坏了你的房门,那就从我的定金里扣吧。”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表情就像是过去常常对付刁蛮的顾客。他觉得应该是在西班牙管理那间酒吧的经验。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故事,将来也不会。女警察?可能是。像这种什么都不问就可以住进来的房子总是会吸引各种类型的人,而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总会有警察出没。女教师?他思索了片刻。对,就是这样的,她是另一个教师,和她丈夫分开之后处在低谷期,但她还是不会摆脱教师那精于洞察的气质。
“安顿下来了?”
“是的,谢谢,”她答道,“我已经在屋里准备好了上次没有给你的钱。稍等片刻。”
她转身进屋,关上了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他的房客似乎很少让他看到他们屋内的天地。还真是讽刺,考虑到我有这幢房子里每个房间的钥匙。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四处走动的声音,之后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他在她往回走的时候迅速退回到走廊的中央。她的胳膊从拉着防盗链的门后伸出来,手里拿着一捆钞票。“给你,”她说,“我想应该都在这儿了。”
房东接过钞票开始数。三百二十英镑,一分不差。“是啊,”他说道,“到下个月之前你都不用再付任何费用了。”
“你会把我之前要的收据给我的,对吧?”她又用那个表情看着他。自从二十一世纪初他尝试将这里的房间租给学生而失败之后,就没有人再向他要过收据了,但维斯塔·柯林斯总是叫他仔细填写她的租金簿。他写字台的抽屉里应该有个收据本的,他非常肯定。也许有些泛黄了,但他觉得没关系。“可以,”他说道,“我下次路过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谢谢。”她答道,随后坚定地关上了门。
现在的收租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政府部门会将侯赛因·赞贾尼的租金直接转账到他的银行账户。这些寻求政治庇佑者/单亲家庭社会保障部的账户各有利弊。税费是个麻烦事儿,但至少支付是定期的。从来没有不负责任的人逃过他们的租金,不存在“我保证下周就交钱”的类型。一开始偶尔需要等着政府的转账,但是到最后都会转账给他的。
他将科莱特的钱塞进装着信封的口袋,从购物拖车拿出他的备忘记事本,将拖车留在走廊。拖着他那沉重的身躯缓慢地一步步爬上台阶,紧抓着楼梯扶手作为辅助。上帝啊,这天气也太热了。看天气几个星期之前就应该下雷阵雨了,但到现在连个雨点也没看见。他真希望能下点雨。现在感觉就像从糖浆里蹚过来一样。如果有趣的部分不在二楼,他总会将二楼留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