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一碰水抬头,恰好看见了早上吃面的面馆里的前台小姑娘。
面馆晚上还在营业,小姑娘还在忙着点单收银,他只能远远地看见店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其实”
江雀迟疑着开口。
“嗯?”沈踏枝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江雀道:“今早那个收银的人,她的父母离婚了,她现在跟着开面馆的爸爸,暑假的时候会来帮忙。”
“她的爸爸在离婚后一直郁郁不振,酗酒、冷暴力而且不愿意工作,面馆全靠学徒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闭。”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当时的场景下不适合说,他也就没说,回家后就直接忘了这件事。
这对于江雀来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见过更多生命更加坎坷的人类,光是在街道两旁走着的就不在少数,他懒得一一深究,只是安静地看。
但现在,江雀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还是这么开心?”
按照他的印象,这种人类应该会过得很极端才是啊?
沈踏枝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能看出船夫的情绪吗?”
“能啊,刚才上船的时候就看见了。”江雀理所当然地道,“他有个儿子,没考上大学,念完高中去学了汽修,现在还是靠他花钱找人送到外地打工实习,虽然儿子孝顺,也知道给他寄钱,但不知道还要倒贴钱帮衬多久才能独立,这才继续来划船的。”
“很多人类都是这样的,但他们的情绪写在脸上,很好看出来,所以可以看得很详细。”
“嗯。”沈踏枝垂眸,轻声道,“你是疑惑他们为什么没有像你印象里那样极端吗?”
江雀点点头。
沈踏枝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解释道:“人类总共有近百亿,可在这百亿人中可能只有一小部分人才会走上极端的道路,只是你在深渊里,恰好你只能看到这些。”
“其实其他的人类也在痛苦,没有人不痛苦的,这样的痛苦来自社会、家庭或者是自己,只要他还在思考,就总会遇到痛苦。”
“那他们怎么办?”江雀问。
沈踏枝往座位上靠去,一摊手:“不怎么办,痛苦地活着,又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痛苦的。”
他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与充斥着笑声的人群,笑道:“这个时候就很开心啊,就像你吃到好吃的一样,活在每一个值得开心的瞬间就可以了。”
江雀不说话了,沈踏枝也没想要他第一时间回应些什么。
他带江雀出来旅行,是想带江雀换换口味,同时也是想带江雀看看人群,试着能不能弱化一些他对人的偏见,当然,换口味才是重点,江雀要是想不通也没关系,他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就行了。
周围是哗啦啦的水声,江雀坐在他的边上,沉默了几分钟,说出了一句让沈踏枝意想不到的话:
“那你呢?”
江雀问。
他的黑眸认真地看着沈踏枝:“我看不透你,但你以前也很痛苦的,父母身亡、被迫中断学业回国,你的舅舅针对你,你好心留下的弟弟也讨厌你。”
“沈踏枝,那你呢?你现在会开心吗?”
江雀在暖洋洋的被窝里慢慢醒来。
身边是沈踏枝温热的体温,太阳被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但滚烫的温度还是透进了室内,是最为舒适的夏日清晨。
等等,沈踏枝的体温?
江雀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是八爪鱼一样抱着沈踏枝的触手们,以及沈踏枝环在他的腰间的手。
他昨晚不是都特意醒了一次,把自己抗议的触手全部控制住了才睡的吗??怎么又缠上了???
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