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靳柯当时就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靳柯呜咽说:“不可能,爸要是不在了,怎么没和我们知会一声?”靳醒说:“前两天,爸不是打电话给我们了么,他”e

没说再见。

靳柯哭着跟他弟吼:“那葬礼昵?遗体昵?我们都还没见他最后一面”

“我得去找爹问清楚,我们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人就没了”

靳醒说:“爹说人出去了,就是出去了。”

靳醒又烦又难受,想要抽根烟,靳柯还在闹,他把他哥揪住,拖回楼上踹进屋里,把人锁起来了。靳柯在屋里哭了几个小时,靳醒在屋门口抽烟,等屋里安静了,他才推门进去。

“冷静了?”e

靳柯哑着嗓子说:“去看看爹吧。”俩儿子往外瞅了一眼,这才发现靳东阳也真是老了。

以前沈念在的时候,他还染染头发,倒饬倒饬,瞧起来人还壮着,这他爸_走,头发染过的地方还是黑的,根上却是白透了。

兄弟俩想了想,没过去打扰他。

谁也没再去问,他爸的尸体放在哪了。

沈念不在了,家里只有靳东阳。

靳柯靳醒不放心,在家陪了他爹几天。

他爸在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他爹早就改不掉了。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靳东阳把旁边的碗筷摆上,身边却没人。

靳东阳瞅着边上看了很久,久到靳醒以为这顿饭都要结束了,他爹才动了筷子。

没了沈念,靳东阳饭都不爱吃,他习惯了那人陪他。

靳家两个儿子给他爹找了几个保姆,每天按时按点叫他吃饭。

沈念走了的第一年秋天,靳东阳种的葡萄长得极好,个个又紫又大。

靳东阳摘了一串,洗干净了,尝了一颗,很甜。

他下意识就说:“念念,你尝尝”

手都举出去了,他才想起来沈念不在了。

靳东阳养的葡萄长得这么好,却没人吃,烂在架上,掉在地上,被佣人清理干净了。

沈念走了第一年的除夕,靳东阳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春晚,看到了十二点。

靳柯凑过来说:“爹,早点睡吧,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靳东阳说:“是不好看,可你爸为什么喜欢呢?”

靳醒听着了,想:爸也不一定是喜欢,也是习惯了而已。

又过了三年,家里的老狗也走了,葡萄架底下的两人一狗,最后就剩下了一个。

陪着靳东阳的,只有他自己扎的那个草人。

靳柯瞅着他爹心疼,问他弟:“你看咱爹还年轻,要不再给他找一个?”

靳醒其实也在琢磨这事,兄弟俩在车上商量,给他爹挑个什么样的,司机王叔听着了,等他们说完,插了一句:“这事我估计不成。”e

靳柯问:“怎么不成啊?”

王叔说:“我跟着靳老这么多年,他缺的不是老伴,是那个人。”兄弟俩如梦初醒,心里却很失落,谁都知道,他爸是回不来了。

靳东阳身子骨是真的好,一个老头日日夜夜守着后院那片儿葡萄架,熬过了七三,挺过了八四……

老了也难免记性不好,靳东阳也是那样,丢三落四,靳东阳年轻的时候烟抽的凶,等到现在老了,却戒了。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抽烟,却记得沈念不喜欢他抽烟。

他还记得沈念,却经常忘记沈念早就不在了。

靳东阳还会出门散步,手下意识往旁边揽,他想拉住谁来着,叫着他的名字,回头才发现没人。靳东阳在桌上吃饭,他看了眼桌前的人,问靳柯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