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早产时间过长，器官发育并不成熟，没多久就发现了些器官衰竭的征兆。

一个半月里，两个不足手臂大的孩子，一直在死亡边缘徘徊。靳东阳没有骗他，这兴许这真是最后一眼。

沈念不知不觉走到保温箱前，透过玻璃往里面看。

两个娃娃都那么小，奄奄一息的虚弱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断了呼吸。

亲子之间，似乎是有些心电感应，原本闭着眼睛的小东西，察觉到头顶的阴影，竟是睁开了眼睛。

细弱的哭声传到沈念耳朵里，像是张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

一个醒了，另外一个却丝毫没有反应。

靳东阳指着旁边一个箱子：“这是老大，医生说他可能撑不过这几天……”

他声音里带了点哑，勉强笑着对沈念说：“你给他起个名字吧，姓什么都可以。”

沈念出了病房，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靳东阳没有拦他。

沈念浑浑噩噩的上楼，等到了李春江的病房门口，才发现脸上湿气弥漫，竟然是落了泪。

沈念在门口坐了一会，等稳定情绪，才进了病房。

张扬趴在李春江身边睡着了，很熟。

李春江看出沈念情绪不佳，压低声音问了句：“怎么了？”

沈念想勉强笑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

“没什么。”

房间之中一时陷入尴尬的沉寂。

沈念和李春江关系并不大近，有那么一点的联系，也是因为张扬。李警官还记得当初那个案子，里面肯定有沈念的事。

还是沈念先开的口：“你有什么事么？”

李春江说：“有的。”

他的眼神下移，等瞧见张扬的脸，语气之中带了点宠溺：“我有事情想问你，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沈念回他：“不是。”

李春江点了点头，他摸了两下张扬的头发：“我想让他恢复正常。”

沈念沉默了。

李春江继续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能照顾他一辈子，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这不可能。”

沈念有些焦躁：“怎么不可能，你不能保护好自己么？”

李春江看了沈念一眼：“我父亲曾经告诉我，一个人，不能失去自己应有的品格，无论是为了谁，正直公正，都应该排在首位。”

李春江苦笑一声：“因为我是个警察。”

沈念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恢复了过往的记忆，却每天都沉陷于痛苦？”

李春江说：“那你说，你或者是我，真的能够照顾他一辈子么？”

“我希望他能好好生活，拥有独立的人格，那才是活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娃娃（下）

沈念沉默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头天色暗了，沈念才问：“你打算让他怎么恢复？”

李春江说：“去专门的医院看看吧。”

沈念直接否决，我不同意。

沈念在屋里坐到张扬自然醒，天已经完全暗了。

当天晚上，沈念带着张扬回家。

路上，张扬对他说：“我想要变聪明。”

沈念讷讷道：“变聪明？”

张扬：“如果我变得聪明，就能保护你们了。”

沈念嘴里有些干：“可是我并不需要你保护，你只要每天开心就好。”

“我怕被你们抛下。”张扬说：“我很怕哪天睁开眼睛，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沈念安抚他：“不会的，绝对不会。”

张扬还想说点什么，可对上沈念的眼神，却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