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向任何一个人说,淮千山就要死了。

这和自已亲口宣布自已爱人的死亡,有什么区别?

时川站起身,默不作声的拍了拍霁浪的肩膀。

“浪儿,会好的。”

说完,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蹲下身,看向淮千山苍白的脸,握住了淮千山的手。

“山哥,你快点好,我们等你回来。”

*

迎春花开的时候,淮千山住进了医院。

他高烧不退,神志模糊。

那些止疼药再也不起作用。

他瘦的像一根轻易就能折断的花茎,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

现在的淮千山,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

刚开始住院的时候,霁浪还能跟他挤在一张病床上。

现在,霁浪连碰都不敢碰他。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淮千山无助的看着他,向他索要一个拥抱。

可霁浪只能无声的看着他,他连拥抱自已的爱人,都做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天气变暖,人也跟着精神起来。

淮千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甚至还能喝下一小碗的米粥。

淮千山终于同意袁红来医院。

第二学期开学的前一天。

袁红和爸爸都回来了。

淮之昂也来了。

他们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说着啰里吧嗦的话,说着淮之昂得了奖,说着淮爸爸又接了一个大单。

袁红还说,等淮千山好了,就一起去挪威,听说那里同性可以领证。

他们想一起见证他和霁浪的婚姻。

霁浪又回学校上学了。

他本想再请几天假,淮千山却怎么都不同意。

下午放学回来。

袁红和淮爸爸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霁浪给淮千山戴上耳机。

他们听得那本鬼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

“霁浪,我们的一百件事还没做完。”淮千山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你能不能带着我那份,一起做完?”

霁浪垂下眸子,肩头忍不住轻轻颤抖。

良久,他沙哑着声音说,“好。”

淮千山眼眶微微胀痛,他艰难的换了一口气,深情的看向霁浪。

“下辈子,我一定陪你很久很久。”

霁浪再也忍不住,他趴在淮千山旁边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学期的第一次月考结束。

夏瓷带着霁爸爸、张迪,跟着霁浪一起来了医院。

这是袁红第一次这样正式的见夏瓷。

她们握着彼此的手,说了很多。

张迪在淮千山的耳边叽叽喳喳说霁浪的坏话,说他这次考试又没考好,让淮千山好好管管他。

淮千山静静的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很轻的应一声。

那天,他们所有人都待的很晚。

直到护土委婉提示病人需要休息,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就好像有什么预兆,但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

病房走廊的灯都被熄灭,整个住院部安静下来。

淮千山看着霁浪,“霁浪,我想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