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低着头:“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好吗?”

她哭了两天了,嗓子都哑了,此时带着哀求,低低的,让人听了心软。

“是,我很生气。”陆睿转过身来,道,“这样大的事,你竟不与我商量,绕过我直接去找了母亲。”

温蕙此次行事的逻辑,陆睿脑子一转,在陆夫人面前应“是”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

若单以做事情、为求目的来讲,堪称一击即中,精准地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个点攻破。

但于礼法来讲,她这件事里做的每一步又都是不对的。只不过最终取得了她最想要的结果。

而对陆睿来讲,她这个操作十分诛心。

她或者是不信陆睿的为人和他们之间的情分,或者是不信陆睿解决这事的能力。

无论哪一样,都诛心。更诛心的是,很可能“二者皆”。

这一点,温蕙不是不明白。但此时,“去青州”最大。故而她还是这样做了。她从来骨子里,不是一个真正守规矩的人。

温蕙深深地垂下头,无可辩驳。

夜风吹过,花瓣雨落。

陆睿叹了一声,伸手搂住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

“傻子。我是你夫君。”他恨恨道,“你想去青州,就跟我说,我怎么会不同意。爹娘那里,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可知究竟什么是夫妻?夫妻一体,不是只有床笫间。”

“夫妻,原就是该共进退的。”

温蕙伏在他肩头,十分羞愧,呜咽地哭了。

101. 第 101 章 听闻

第101章

当温松被告知陆睿将带着温蕙和他一起去青州, 万万想不到,陆家竟然这样仁厚。

他捂着脸哭了,哽咽着, 才又告诉了温蕙一个事。

“她们说,找到娘的时候,娘的手在泥地上, 抠了一个‘月’字,半个‘牙’字。”

温夫人在最后心里最记挂的, 是远嫁的小女儿。她还没来得及去江州给她主持笄礼,也还有好多事都没来得及教她呢!怎么能瞑目!

温家人心里都明白。只谁也都没想过让温蕙回来, 因为世情便是这样。温松过来江州,也只是来报个丧而已。待几天, 看看妹妹及笄圆房后的情形,他就打算独自回青州了。

只想不到, 陆家竟这样。

陆家准备起来,两天便备好了船。温松去陆正夫妇跟前辞行, 二话不说,一撩衣摆就跪下给他们夫妇行了个大礼:“叔叔婶婶宽厚,我们兄妹决不会忘。”

陆夫人只羞惭得别过头去。

陆正将温松扶起, 深情地道:“贤侄,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

温松洒泪,再三道谢,和陆睿一起带着温蕙往青州去了。

温蕙一不在, 陆夫人忽然觉得府里叫人有些不适。

“怎么这么安静呢?”她忍不住问。

乔妈妈道:“孩子们都出门了,自然安静了。”

从前温蕙一来,整个院子都好像亮了起来似的。丫头们都带着笑向少夫人问安, 清脆的嗓音一个接一个。温蕙也带着笑,提着裙裾进来上房。

乖乖练字,乖乖学习。

她好吃甜点。但陆夫人注重养生,三餐之外除了新鲜果子,不吃旁的东西。

一开始只是给她上两茶碟点心,后来是四碟,后来次间梢间里都放了八宝大攒盒。

她吃得香甜,看着让人心情就好。

想到她这一去便是三五个月,陆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这种心情似曾相识,仿佛当年陆睿出了蒙学,要离开她去余杭进学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