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模样。
皇帝叹了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修竹,”他说得?有些?艰难,他这个外甥生得?高大矫健,平素躬身守着礼,他还未察觉,这般瞧来,对方早就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你呢?”
他说:“你怨不怨舅父?”
他们之间有过不快,一回?是为他给陆筠指派的婚事,一回?是为翊王妃。
他要陆筠尚主,后?来是他妥协了。
他强行把守寡的翊王妃纳进宫,名为赐居太妃宫中陪侍,实?则关在?清芳殿意图淫-辱。陆筠劝谏过,他没理会。陆筠拗不过他,毕竟他是长辈,又是帝王。
除却婚事没有听从他的指派,这些?年陆筠对他,算得?上服帖。
不曾仗着军功自傲过,甚至没要求过封赏,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恭谨顺从。他甚至能从陆筠的容貌中看出几分?自己的影子,这是他外甥,是与他有亲缘的晚辈,他们之间这份感情,原本?是真挚不掺杂任何算计的。皇姐去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更近,比从前还亲。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陆筠抬起眼,凝眉直视天颜。他启唇道:“皇上说笑了,臣岂会怪罪皇上。”
没什么舅甥情,有的只是君臣义。
皇帝的手垂落下来,有些?尴尬地苦笑,“看来,修竹还是怪朕。”
“皇上,”陆筠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微臣征战西北十年,如今边境安定,西国献降,潜入中原的细作也都网尽。微臣如今成婚,有了家室,祖母年迈,亦需人照拂,安稳日子过惯了,再?掌握西北军务,已?不合适。皇上不若另选贤能,早日填补西北统帅的职缺,往后?微臣专心护卫宫城,也免两?头牵挂。”
他说出皇帝一直想听的这段话,可奇怪的是,此刻皇帝并没觉得?宽心,反倒是有种酸酸涩涩的不舒服,满溢在?胸腔。舅甥俩走到这步,他竟也是心痛的。除却权力,也想要亲情,总归是他太贪心了。
风声缓下来,雪籽一粒粒洒下,漫天的雪沫子在?半天起舞。陆筠目送皇帝的行辇远去,转过一道宫墙,再?也瞧不见了。
他缓步往回?走,已?经几天没怎么合眼,他头一次觉得?这样疲倦。他想念那个人。
想在?她身边。 想把她拥入怀。 想靠在?她纤弱的肩膀上。 想与她说说自己的难。
头一次觉得?软弱并不丢人。因为她一定不会笑他,她一定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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