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法肯定是找到家里可以做主的人,恨不能撇清自己所有的责任,但那时候老爷子一直在外面出差,十天白个月的不着家,家里人都联系不上他,大姐在寄宿学校念书,那个女人整天忙着美容,听到他死在家里估计会高兴地拍手叫好……思来想去,最不可能的可能竟然是陈沉救了他,打了120,然后求着保姆一起,忙前忙后处理他弄出来的烂摊子,甚至连缝合伤口的针都精挑细选……

可恶,他为什么一丁点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印象都没有,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总是希望自己可以活下去,即使千难万难。但就在刚刚,他剥夺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巨大的、无法遏制的悲伤再一次席卷了他的身体。在多年之后,更加凶猛。

这一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如果他只是大义凛然地训斥陈沉三天三夜,即使他黯然神伤,一时想不开,以后总还是有机会去开启自己新的人生。只要生命的长河永不停歇,这样的事情就只是他的感情生活中微不足道的注解。但是因为他,他的生命停留在这样一个荒诞滑稽的境地,没有了以后,没有了可能。

他莫名就明白了陈沉歪歪扭扭写下的黏在书页里那段话:

“提到死,想到的是他;提到爱,想到的还是他。”

当时他晕过去的时候陈沉肯定以为他死了。

吓坏了吧。

他在别人的生命中种下了一颗不好的种子,现在又毁了所有有可能的未来。

看着那倒在血泊中软软的一团,他终于鼓足勇气,一点点靠近,将人揽入怀中,轻轻的,一点一点擦拭干净他眼镜上面沾染的血迹,然后是脸庞、脖子。

触摸到那冰凉的唇瓣,就在刚刚还很炙热地裹住他的性器……陈洲闭上眼睛,一点一点轻轻摩挲试图将自己的温度染在那冰凉的唇瓣上,但毫无所获,他有些着急,又像是着魔,俯下身轻轻攫住那冰冷的唇。

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滴在了身下人的脸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噼里啪啦、倾泻不止。

爱人的颊边,滑落的究竟是你的泪,还是我的泪?

“唔,下雨了?”青年沙哑的嗓音似是呢喃,哽在喉间,还没有传递到空气里被陈洲的耳朵捕捉到,就已尽数堙灭在两人唇齿的厮磨间。

“你……”

“咳咳,据童话故事记载,我是住在城堡里面沉睡了千年的睡美人,我这是等到了我的王子来将我吻醒吗?”

陈沉一边咳血一边胡言乱语。

“起来,还没死就先去医院。”陈洲真的被他被吓坏了,想狠狠揍他一顿,但是看到那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终究是没有狠得下手。

“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真的把你杀了自己要坐牢。”陈洲的声音冷然,又恢复以往的平仄,只是别开脸,不看陈沉那亮晶晶的眼睛。

“你骗人!你撒谎的时候总是喜欢移开视线,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吧!”陈沉促狭地看着他。

“那还不是因为你现在血糊糊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愿意和我试试嘛?”陈沉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