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司机,他同样也是怔住,刚想说什么,只见老人侧头对着宋良骏说:
“天生乱瞳,不知道你从哪里惹到的孽物,我即便替你转灾*也只是短暂帮你……”她把凌乱的头发扒了扒,干枯的手抖了抖,“要想孽源根除,我帮不了你,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好自为之吧!”
说罢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里屋,徒留三人在此。
程佳慧不知道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回头去看宋良骏。
“良骏,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吗?”
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红血丝布满的眼球,干裂枯燥的嘴唇。
他缓缓低头看向程佳慧,他的手掌紧紧攥握成拳,佳慧听到了某种‘嘶嘶’的声响,那是他牙齿磨动的声音,只听他说:
“孩子,”
他知道源头在哪,他知道,一切错误的起源在哪孩子,必须杀掉。
他当晚什么都推掉了,原路折回了。
……
天空墨黑,像是沉淀物,这一时间,在这一空间长时间的沉默中。
她的围巾已经近乎一半。
禾霓站在镜子前,将围巾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比量,一条红色的羊毛线围巾。
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将自己的脖颈绕过,一圈一圈,她的表情有些傻气,李西章看着她。
从镜中两个人的眼神碰撞着,男人的瞳孔与这条围巾的颜色十分相似,她缠绕围巾,仿佛被他的视线一砥一砥。
禾霓原本是不想看他,但她看向镜子却又无法忽视他,她只得低头把围巾卷下来,垂眸,回身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床边。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没说话,只有唏嘘她摆弄物体的声音。
至于这磨人的忧郁,持续了数分钟,像致哀似的……不久后,终于被他打断。
“禾霓,”
李西章忽然向她靠近,走到她面前,禾霓抬头看向他。
恨他,又不能杀了他,难道唯有放下?
背着光,他的脸灰暗,一层柔软的白皮包着他恶的真面,一双血红的瞳,灼灼地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从上到下,在他的目光下,她几乎下意识用手心护了一下她的肚子。
李西章注意到她动作,他微凉的手指,忽然轻轻按在她的肚子上,“你知道吗,我曾见过一个孩子自从娘胎里滑出就已经是一具尸体,连母亲也以为孕育,繁衍是‘人’应该完成的仪式。”
“追求创造,即使一瞬间让她失去自己的青春,这就是生命的答案?”
他认真对自己往事的陈述,说出的话更叫她深觉,人性之初,就是恶,又何况他根本不是人……
实际上这些天里她时不时便会回想起从碰到这个男人到现在的经历。
或许,他看起来像是人,但天涯咫尺,恶魔就是恶魔。
他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人有道德,人伦,大逆不道,但他没有,他只知道想要,不要;他是要吃人,还是要‘爱’人,在他的世界里,他没有错。
“所以你做不了人,”
“做人?”他眉头一皱,这还是禾霓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对,我一直在学什么叫‘人’。”他的情绪起伏了,包括他按在她肚子上的手指也加重了力道。
就像身陷谜团的孩童,西章低语,质问,更像疑问,“可我又为什么要做人,我对人类漠不关心。”
他的脸向她逼近着,他的眼神像是无情的大型压榨机。
“天灾,人祸,丑物还是美物,富人还是穷人,我都不关心,”
“那你要什么爱!”
李西章怔住了。
脸庞近在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