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第一次换牙，门牙摇摇欲坠，牙根都已经吸收得只剩一小条了，却还是不敢去碰。顾青河用了个土办法给他俩拔牙在牙根栓一根绳，趁他俩不注意，用力往下一扯，门牙就哒哒地掉在了地上。

只要吸收得好，那样拔牙根本就不疼，陆南和顾北舔着空荡荡的牙床，呲着豁牙脸对着脸笑。

“我先掉了左边这颗！”顾北炫耀。

“我也是！”陆南也指自己的嘴。

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从小什么都是一样的，换牙肯定也要按照同样的顺序换嘛。

于是他们偷偷做了个约定，以后不让顾青河拔了，他俩互相栓绳、互相拔。

可没过多久，顾北的另一颗门牙也晃动起来，出门一个没留神，吧唧摔了个大马趴，正准备嚎，一张嘴，露出了另一个洞。

他比陆南先掉了一颗牙。

陆南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豁牙，嗷一嗓子就哭了。

陆卿没留意，只知道其中一个摔了，看陆南哭得这么惨，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严重的伤，拍拍陆南的膝盖，安慰道：“男子汉不哭，看弟弟。”

她伸手推了顾北一下，拎着后领子，用巧劲把小孩推得“摔倒”在地，随即又提溜起来，拍拍顾北脏掉的膝盖：“看，弟弟也摔了，妈妈也给拍过了，你俩一样，公平的。”

她实在被这俩糟心孩子给折腾疯了，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都得公平得精确到最小的细节，下意识以为陆南哭是因为顾北没有摔倒。

结果陆南哭得更大声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了好久，还自己踉跄着也往地上磕了两次，膝盖脏兮兮地捡起一颗门牙，指着顾北嚎：“他牙掉了！”

顾北也嚎：“他牙没掉！”

陆卿一个头两个大，把两个脏兮兮的娃扔进了顾青河怀里：“我要疯了！”

顾青河左哄没用，右哄也哄不好他总不能把陆南的门牙提前拔下来，也不能把顾北的牙给安回去吧！？

再说了，小孩差不多要换20颗牙，这次混过去了，之后那18次怎么办？

顾青河灵机一动，教了他俩一个方法。

“你把这颗牙放枕头下面，睡一觉，就可以换一个愿望，”顾青河把那颗脏了吧唧的牙齿放进顾北手心，“你可以许愿让哥哥的牙快点掉下来。”

顾北泛着泪花握住拳头，紧紧扣住自己的门牙，就像抓住了梦的尾巴：“真的？”

“真的。”顾青河点头。

俩孩子瞬间不哭了，开始讨论这个愿望值不值得。

“那我觉得你应该许愿两个汉堡套餐，”陆南说，“一人一套，下次换我这颗牙许，还是两套。”

顾北纠结：“可是我想换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顾北小时候就是个粘人小孩，他跟陆南虽然总干架，但心里也知道自己离不开陆南。

“可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陆南说。

他们从来没想过长大以后的事情，没料到他们会从兄弟变成恋人，更没料到他们也许会有分开的一天。

顾北咬咬牙，下定了决心：“那我先许你的牙快点掉，下次我们一起掉的时候，就许四个汉堡套餐，一人两套，怎么样？”

陆南的脑子没转过来，只觉得挺好：“行！”

当晚，顾北没睡着。

他翻来覆去地掀开枕头去看那颗牙，生怕自己睡姿太豪迈，把牙挤到床底下去，愿望就不灵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站在镜子前，发现果然没有灵验。

顾北拉着陆南去找顾青河算账，顾青河侦查良久，断案道：“要睡着才行。不睡觉的小孩只能失去这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