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够功成名就,最初都来自上将的推荐。
艾西礼年幼起就见过无数场宅邸中举办的沙龙,对此已经很习惯,眼下这种情况,车要等一会儿才能开进庄园。他干脆闭上眼,静静聆听车外的喧哗。
“你去看城堡剧院这个月的新剧了吗?据说剧作家是个新人……”
“是的,《从花纹到胡须:新艺术如何启示战后绅士的时尚革命》是个好文章,这篇论文甚至连文理学院的学生都在传阅……”
“你还在用维克多牌的钴蓝吗?我的天,那样的颜料完全无法描绘宇宙的深度,你不是还停留在战前吧?”
“维克多牌的钴蓝才是真正的经典!你知道吗?他们的配方传承自古东方的墙壁。再说,什么是‘宇宙深度’?你是在画星云还是马桶盖?”
“马桶盖?!你怎么敢这么侮辱我的作品……”
聊什么的都有,从知识层面的清谈到艺术家特有的神经质讨论,甚至有几个人听起来像是记者,没有邀请函但是想混进宅邸,毕竟上将难得举办沙龙,如果能够有幸列席,足以掌握接下来一整年慕德兰的艺术风向
车门突然被人打开。
艾西礼睁开眼。
后座上坐着个画家打扮的少年,戴一顶贝雷帽,帽子下满头金棕色的卷毛,他和艾西礼在后视镜中对视,有些窘迫又可爱地笑了起来:“这位先生,坐坐你的车呗?”
艾西礼明了,这也是没有邀请函想混进去的,估计误把他当成了受邀的宾客。有的客人在沙龙中有特权,可以带一两名同伴。
“抱歉。”艾西礼道:“我也没有邀请函。”
“我就知道!”那少年一拍巴掌,发出“哈”的一声,“我特意挑了你的车!我想着你这车也太破了,一看就不是有钱人,估计也是个外省来的”
艾西礼:“你来自外省?”
“对对,我来自费尔斯堡。”少年误把艾西礼当成了和自己一样想要混进沙龙的客人,立刻卸了紧张和窘迫,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上将的客厅可真难进,我在慕德兰打听了半个多月,怎么也搞不到邀请函,不过酒吧里有人说可以试试混进去,希特大师成名前也是通过扮作送酒的货商才混进沙龙,他把自己的作品画在酒瓶上,最后吸引了上将的注意……”
少年一看就是平民出身,谈吐中带着费尔斯堡的口音,估计年纪不大,顶多十三六岁,眼神纯真又富有激情,当然,还有点小偷式的浪漫“要我说,实在进不去客厅,能去酒窖看看也挺好,顺两瓶上将的藏酒出来估计也是一笔横财。”
“好想法。”艾西礼表示赞同。
“是吧!”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自来熟地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素描纸,在方向盘上摊开,“我在庄园外边闲逛了好几天,把整个建筑的剖面图画了出来。”他说着指向其中的一处,“我觉得这个地方,十有八九就是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