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夕看着白芷下葬,山脚下立起一个小小的坟头。

她靠着坟头和白芷说了许久的话,可她并没有哭,她知道白芷不希望她哭。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也会葬在白芷的旁边。

回去的路上,顾清牧将那个香囊给了顾怀夕,他夜夜自责,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

“阿姐,当初我跟着她进去就好了,是我太大意了,对不住你的嘱托,阿姐打我吧。”

顾怀夕并不知道白芷对顾清牧的情谊,她捏着那个香囊,面上泛起少见的笑意,

“白芷的遗物不多,可她最擅长针线活儿,这个香囊一定是她用心绣了好久的。”

她将香囊挂在身上,摸了摸顾清牧的头,安慰他,

“白芷一定不希望你日日自责,斯人已去,我们还要好好活着。”

顾清牧眼角湿润,哽咽的说:“阿姐才是最伤心的,你不要把难过都憋在心里,哭出来对身子才好。”

顾怀夕摇了摇头,

“阿姐不哭。”

顾清牧面露担忧,从白芷死后,一切丧仪都是顾怀夕亲手操办,期间没有见她流露一点伤心,她这样安静,家里人反而越是担心。

果然,一根弦绷得再紧,也终有断的时候,

回了顾府,顾怀夕就一病不起,整整昏迷了三日,期间顾老夫人和顾徳忠还有顾清牧轮流守在她的榻前,

不断的听到她的呓语,

“对不起,白芷……”

顾老夫人日日擦眼泪,顾徳忠把太医院的太医请了个遍,甚至还惊动了皇宫里的齐玉卿。

谢淮聿也来过,都被顾老夫人拦在了门外,她冷着脸和他分清界限,

“我们怀夕已经不是谢家妇,国公还是回去迎娶你的新夫人吧。”

顾徳忠见他不肯走,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图,可他顺着女儿的心意,告诉谢淮聿,

“你们夫妻的事情,我本不打算参与,可怀夕嫁给你三年,身心都受了巨大的伤害,我心疼自己的女儿,今日就替她做主,与国公彻底了断前缘。”

“国公身居高位,一言既出千金难改,既然决定和离,就不要再纠缠不清,我们太傅府和国公府就各自奔前程吧。”

谢淮聿浓眉紧蹙,在晚香堂前站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去。

回了国公府,他把常嬷嬷叫来,

把那日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常嬷嬷不敢把她和苏紫菀联手害了顾怀夕孩子的事情说出来,只说白芷失心疯冲撞了苏紫菀。

见谢淮聿面色阴沉,

常嬷嬷回忆着那日,苏紫菀将白芷按进池塘,直到她快出不上气,才把她提上岸,一刀结束了她的性命,那样狠辣又阴毒的折磨人的手法,常嬷嬷想都不敢想。

她又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即便白芷语言冲撞了苏小姐,苏小姐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在我们府里杀人啊,老夫人还未清醒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府里添了血光,也不知道对老夫人有没有冲撞。”

谢淮聿脸色越来越难看,祖母是最重要的人,即便是苏紫菀也不能冲撞。

他靠在太师椅上,疲惫的闭了闭眼,脑子里都是晚香堂里闪烁的微弱烛光。

他一向心硬,此刻却突然心痛。

不知道是因为顾怀夕的昏迷还是因为苏紫菀的转变而心痛,

其实他也觉得,苏紫菀不再是从前那个娇憨率真的少女了。

西疆的三年俘虏生活,或许早就把那颗柔软的女儿心磨练成了大漠的坚硬戈壁。

他吩咐苏嬷嬷,

“婚礼延期,府里不许再出现红色的东西!”

常嬷嬷立刻应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