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微动,沉稳清隽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愿,而下一秒,就已经明白了齐玉卿的意思。
“长公主是想让我和陛下亲近?”
念汐点点头,
“陛下知道你这些年在替长公主做事,想做他的近臣只怕是难上加难,可她已经替你铺好了开头的路,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顾清牧将圣旨捏在手里,视线仿佛已经隔着宫墙看到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其实她从不像眼睛看上去的那般高高在上,反而一直都有一颗柔软的心。
其实顾清牧是准备一直跟在齐玉卿身边的,准确的说,他想一直陪着她,不论是何身份。
可以后,他若为禁军统领,就必须与她形同陌路了。
他如何舍得……
可……他也无法拒绝她的这份心意,因为她一直都知道,让顾家东山再起,是他心底里的执念。
或许,这五年的互相扶持,已经在他们中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一种连宋羡安都无法比的默契。
这已经足够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圣旨,慢慢垂下头,唇角勾着一抹自嘲。
他本就是蜉蝣之身,这些年能伴在她身边,已经足够满足了……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问念汐,
“长公主……是如何打算的?”
念汐没发觉顾清牧的异样,“玉卿与宋大人相爱多年,想来他们快要成亲了。”
顾清牧扯了扯唇角,眼底不受控制的流露失落。
不过只一瞬间,他就将那点情绪压制住,日后,他要伴在帝王身侧,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控制情感。
他看向念汐,
“走吧阿姐,我送你回念玖堂。”
念汐点点头,没走了几步,她便想起齐玉卿说的话。
人总要选择自己在意的东西。
自从知道自己并非顾家血脉之后,她无端端生出来一种自己已经没了家的错觉。
永济巷里那个佝偻的身影,其实与她并与血脉关系,她骤然回去,只会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毕竟,顾怀夕已经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可……与心底深处,她的父亲只有一个,那个疼爱她为她筹谋的父亲,是即便没有血脉也割不断的亲情。
血脉从不应该是判断亲疏的标准,而应该遵从自己实实在在的感受。
她拉住顾清牧,
轻声说,
“清牧,阿姐不想回念玖堂了,阿姐想回家。”
顾清牧心口一震,看着念汐认真的脸,眼角陡然红了起来,
他没有追问,只轻轻拉住她的手,
“好,我带阿姐回家。我们去见父亲。”
……
学子刚刚散去,顾徳忠喝了口姚氏端来的茶,随口问了句,“清牧还没回来?”
姚氏看了眼天色,
“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宋嬷嬷今日做了炙鱼,又用剩下的鱼骨肉煲了汤,想来清牧最喜欢,应该是要回来的。”
顾徳忠点点头,苍目有一瞬间的失神。
姚氏问道,
“怎么了?”
顾徳忠喃喃低语,“我记得,怀夕也最喜欢鱼汤。”
姚氏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她总不时的就会听到几句。
每日每月的思念啊,或许至死,都放不下对女儿的亏欠。
姚氏叹了口气,将话题转移走,
“刚才我在门口遇上了刘家娘子,她说下个月就不让孩子来这里学习了。”
顾徳忠心里疑惑,他记得刘家那个孩子虽不聪慧却十分好学,即便不是好苗子也可以栽培的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