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唇角勾起一点嘲讽,

“她没起疑心?”

男子恭敬回答,“这位姑娘聪慧,确实起了疑心,属下是按国公的嘱咐说话,没露马脚。”

谢淮聿“恩”了一声。

随后让马夫驱动马车,慢慢跟在念汐身后。

他的面色越发冷凝,双手不经意攥成拳,一点冷汗在指尖打转。

他动用了手段,念汐到底是不是怀夕,一会儿自会见分晓。

可现下,他的心在不规律的跳动。

经过昨夜念汐毫不留情的关门赶人,那样无情,那样陌生。

甚至他也开始相信,念汐真的不是怀夕,或许只是长相相似的巧合。那片烧伤,也合该是巧合。

他本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可相思灼心,五年的折磨,根本不能让他理智自控。

他私心的想,就试探这一次。

可转念一想,若她真的是呢?他该如何弥补这五年她所受的苦,又该如何面对她和裴鹤的情。

可至少人是活着的,一切还是来得及的。

谢淮聿忽然觉得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像极了从前被他冷落的怀夕。

这世上的一切果真是缘分天定,因果循环。

车夫将马赶的很慢,生怕被念汐发现。

他掀开锦帘的一脚角,看着念汐一步步靠近那个巷子。

他的心跳募染然加快,热闹街道的嘈杂一丝一毫都漏不进他的耳里。

他的眼眸紧紧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直到她停在那扇敞开的门前。

谢淮聿心跳骤然加速,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念汐,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顾徳忠自从恢复了布衣之身,就在这个永济巷子里开了一间不大的书塾为生,恰好能容纳十来个学童。

五年前,他虽然被皇帝定了谋逆之罪险些被斩,可这罪名满天下人都知道,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一个帽子,

况且顾徳忠的学识名满天下,不少百姓可十分乐意让自己的孩子和他求学。

此刻正是下学的时候,

小门敞开,几个学童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出,直到最后一个学童走出来。

顾徳忠才走到门口把门合了半个。

他腰身有些佝偻,鬓角华发遍布,合上半扇门空隙,他便累的站在那里喘息。

姚氏瞧见了,赶忙跑过来扶住顾徳忠。

一边搀扶着他往屋里走,一边打趣,

“说你老了还不承认,关个门喘成这样,等清牧休沐了,让他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顾徳忠摆摆手,用手按着不断起伏的胸口。

“清牧公务繁忙,清芷又要照顾外孙,不要让孩子们操心了,我没事,都是沉疴顽疾,养养便好了。”

姚氏叹了口气,丈夫是如何的脾性,她最了解不过,不肯就医不肯吃药,不过是觉得自己对不住怀夕,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可每每听你夜咳,我都睡不着觉。”

姚氏担忧的已经红了眼眶。

顾徳忠拍了拍妻子的手,这五年的清贫生活,姚氏没有抱怨过一个字,一直贴心的照顾着他的这副身躯,

从前他对姚氏只有相敬如宾的情谊,如今风霜共度,到真让他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无妨,你不用怕,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姚氏无奈,劝不动他也只能等着儿子回来再和他私下说请大夫的事情。

夫妻二人一边低声续话,一边走进屋子,丝毫未发觉,门外站着一个素衣女子,

她眼眸通红,泪水串了珠子般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