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别想好过,她是主动害我。”颜心又说。

姜云州是起因,但他没有害颜心的心,他只是对着美貌女子死缠烂打。他有罪,罪不至死。

大太太却是故意的。

她从一开始,不和她儿子吵,甚至没阻止他,没露出半分不悦。

她用颜心做筹码,让儿子出去留学,承诺他学成归来就让他娶颜心。

她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母子和睦,想要害死颜心。

颜心一生都毁在这些人手里。

“小姐,若您心中有恨,早点离婚。”冯妈直接说,“留在这里,毁掉旁人,也会毁了您自己。金玉之身,经不起这样的磋磨。”

颜心听了这句话,眼中一酸,滚下热泪。

这是肺腑之言。

这是在救她。

复仇,要准备两副棺材,一副给仇敌,一副给自己。

若无这样的决心,就成不了事。

冯妈想救她。

可颜心并不想自救。她要在这泥潭里,脱掉一身皮。

往后能否全须全尾活下去,就看命运。

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个厉鬼。

厉鬼是要杀人饮血的。

颜心面无表情流泪。

这一瞬间,她情绪悲伤到了极致,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痛。

冯妈不忍,上前搂抱了她,低声说了句:“真是可怜。”

而后,程嫂和冯妈再也没劝过颜心了。

姜家今日除了几个人高兴,其他人方寸大乱。

烟兰怀孕,搅浑了一池水。

傍晚时,景元钊亲自来接颜心,在她的弄堂口等候。

副官来敲了角门。

颜心不去,景元钊就要进来。

她微微闭眼,只希望这个“意料之外”的人能赶紧消失。

她换好了衣裙,在最后一抹夕阳落尽之前,走出了弄堂。

景元钊的汽车,停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浓密树荫遮住了月光,他在暗处抽烟,只烟头一点星火闪烁。

颜心漫步走过来。

景元钊踩灭香烟,视线从弄堂口就开始追随她。

她今天穿了粉白色斜襟上衣,浅紫色挑线裙子。

老式的女裙,裙摆宽大繁复,很是累赘,远不及现如今的旗袍优雅动人。

可颜心看着就很好看。

她的性格,坚韧贞静,走路也是不紧不慢。

裙摆碎绽,步步生花。

景元钊的唇角,忍不住有了微笑,上前牵住她的手。

颜心缩了下。

“上车。”他不放,牵了她上去坐好,又从另一边上了车。

他挤过来一点,挨着她坐:“这里有冰燕窝,你喝一点,免得等会坐久了疲累。”

“我下午吃了些点心,不饿。”颜心说。

景元钊:“那也喝点,我特意叫佣人做的。”

他拿了个小小保温桶,将燕窝小心翼翼倒出来,递到她跟前。

汽车行驶缓慢,颜心生怕燕窝撒了,赶紧接过来,送到唇边喝。

凉丝丝、微甜,很是好喝。

她口腔的烦热,似乎都被抚平。

颜心沉默着喝完了,将杯子递给他:“多谢大哥。”

“服侍你,是我应该做的。”景元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