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回府,苻晔就在马车上翻看了起来。双福将车帘掀起来,那阳光投射到两边的朱墙上,红光便又映射到苻晔的衣袍上,上面金龙欲飞,愈发映衬的苻晔光艳动人。
他想,王爷太美,很适合用陛下颜色深沉的衣袍压一压。
太医院给皇族诊治记录都要非常详细,从请药到开药再到用药后的状况都要记录在案。
他从他离宫当日开始看。
苻煌初期只是屡犯头疾,【睡眠不安】,后面【不思饮食】,【口舌生疮】,断断续续,看得出他心情郁结。
他看了心疼,又想笑。
他想苻煌如此心情郁结,自然是因为他。
这个占有欲超强的男人,赶他出宫,活该。
简直就是对他又爱又恨的绝佳诠释。
双福笑道:“陛下生了什么病啊?”
苻晔说:“相思病。”
原来病了的,不止他一个呢。
双福:“啊?”
苻晔翻过去,唇角勾起来,说:“也可能是吓的。”
他试图揣摩苻煌当时要他离宫时候的心情。
只怕又爱又恨,又惊又气。
这都是他的罪孽。苻晔想。
只是翻到后面苻煌患了伤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不知道苻煌之前竟然病成这样。
他看上面写初期只是【浮紧之象初现】,太医开了【辛温解表之剂】,紧接着【风寒之邪入里化热,热邪壅肺】。
苻晔抓紧膝上衣袍,往后翻,但见【斗转急下,情形危殆】,【高热久稽,其状甚危】,最后竟至【时而谵语,唤之不应】,【诊其脉象,细数欲绝】。
只看到热泪盈眶,只恨自己竟不知情!
太医用词保守,其真实情状只怕更为凶险,他一想万一当时苻煌有个好歹,就感觉浑身战栗,手都抖了起来。
双福都吓得忙问:“王爷,怎么了?”
苻晔扭头,拭去眼泪,摇摇头,后面写的诸如【精神渐振】,【臣等不胜欣喜,恭贺圣体安康,祈愿圣上万岁千秋】等语,他已经看不清了。
可那眼泪却止不住,簌簌掉在脉案本上。
此刻马车已经驶过重重宫门,两下里宫墙高耸,天街已经近在眼前。
他擦了眼泪,吩咐赶车的内官:“回青元宫。”
双福惊了一下,说:“王爷……时辰不早了。”
苻晔泪光盈盈,眼角通红,但语气神色都极为坚决:“回去,就现在!”
第49章
此时马车刚出了旁边閤门,行至天门,内官赶紧掉过头来。
天门巍峨,两座十几丈高的獬豸威仪赫赫,金光从它们身后穿射而来,天门外金甲卫成排,齐齐给他行礼。
宫门刚关,那守门的金甲卫天武官颇为为难地说:“王爷已经出宫,几道宫门已闭,再进去,得再通报。”
苻晔道:“那就现在去报。”
对方也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了属下去报。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双福紧张地看着苻晔,怯懦懦问:“王爷,你怎么了?陛下的病,很重么?”
很重。
差点就死了。
他站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他如今已经习惯了王爷的身份,在这些金甲卫跟前,会本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喉咙发紧,紧到疼痛,对金甲卫道:“骑马去报。”
“是!”
只是金甲卫最多在外城骑马,先靠骑马,再靠两条腿,从金甲卫到宫廷内官,一轮一轮报上去,直报到青元宫。
青元宫内。
王爷这边一走,那边东跨院垂花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