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德弯起眼睛,矜持地颔首。
这是奥兰德生平第一遭坐到一家?半新?不旧的平民馆子里,没?有宽敞的会厅,也没?有侍奉的佣虫,这个时间?点没?几位食客,只?有机器虫奔波传菜的响动,他紧挨着魏邈的右手边坐下,脊背挺得?端直,下巴绷起,露出些真实的、局促的神色。
魏邈点了份洋葱汤,一小份烟熏三?文鱼,两份金枪鱼蔬菜沙拉,他把菜单递过去,问:“还要什?么吗?”
奥兰德柔和地道:“已经够了,我听您的安排。”
他对食物并不热衷,晚上?鲜少进食,更别说凌晨这个时间?节点,但陪雄虫吃饭,俨然又是另一个概念。
奥兰德平日里的穿搭色系稳妥、保守,衣领严严实实地遮住脖颈的虫纹,深蓝的条纹领带打理得?一丝不苟,是周身唯一的亮色。
和休闲的环境多?少有点儿格格不入。
魏邈“嗯”了一声,将勾选过的菜单放到一旁的机器虫的旋臂托盘上?,冷不丁的,机器虫的面部突然弹出来?一条滚动的字幕:祝两位先生约会愉快:D
紧接着,漫天的玫瑰花光污染特效占据整个屏幕,整整下落了三?秒钟才结束,机器虫施施然地降低旋臂高度,捧着菜单平移走了。
魏邈的目光跟随着机器虫移动的方向?,远远看到餐台后一位雌虫店员,冲他们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竖了个大拇指。
Hey bro,祝福就完事儿了。
魏邈:“”
这个赛博玫瑰花雨的操作者是谁,显而易见。
奥兰德却?骤然笑了一声,露出些愉悦的神色,低声道:“我们似乎被误会了。”
他被这样一个粗糙的仪式取悦,连带着觉得?这家?餐厅的环境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起码店员还算合格。
这并不稀奇。
一雄一雌,在这个时间?节点一起出门吃饭,周围又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寓,除了约会,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魏邈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避过话茬:“族内的长辈知道你?离婚了吗?”
奥兰德当上?家?主的过程称不上?文明。
就像是用不锈钢的镰刀割一把青草,没?有任何屠戮的艺术,有的虫上?午还端居在高位,投来?冰冷的打量,下午就突然身首异处,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那是绝对碾压的战力。
如今能遗留下的长辈,也大多?乖觉了许多?,并不驻扎在布列卡星,魏邈鲜少和他们碰面,但对柏布斯家?族内部来?说,家?主离婚,确实是一件大事儿。
虫族的帝国?时期,雌、雄比例远比联邦悬殊,也因此,雄虫的地位更具有象征的意味,就像是王座冠冕上?点缀的明珠,雌君没有提出离婚的权力,也没?有任何财产的所有权,虽然为帝国?开疆拓土,但受勋的对象是自己的雄主。
最初的柏布斯公爵,是一名雄虫。
联邦成立之后,明面上的贵族权柄都被褫夺,废弃皇室,也不再?封赏爵位,但依然是旧瓶装新酒,换汤不换药。
一样的配方,迭代了新的包装。
帝国?时期的传统在这个古老的家?族中依然存有深刻的痕迹,甚至因为旧有的皇室血统被处决,失去最后的掣肘,其势力范围扩张得?更加肆无忌惮。
奥兰德所统摄的第四军团,实际的领域范畴早已经超过律法规定的面积,按理来?说,监察院的审判长早该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上?议院,做出郑重警告。
但也只?能是按理来?说了。
本该平衡的三?角权力分制,早已经降维成一条直线。
而面对雌雄关系,柏布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