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来,用手狠狠掐住她下巴,又是一掌,“你不是觉得我是烂人吗?那你把你身上的血抽干啊!”
自之前在超市撞到他和女人在一起后,席珉已经很久没有回家来发过疯要过钱。
此刻席向月却隐隐觉得,他的怒意好像是通过她传递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他不敢这样对待的人。
男人起身,在房间里破坏般地找着什么。
“儿子,找什么?你说,妈告诉你。”大概是他疯狂的样子吓到了陈慧,她畏畏缩缩地开口,想要制止他的情绪继续蔓延。
席珉瞬间变了脸,附身握住她双肩,“妈,我是您亲儿子对吧?”
“是啊是啊。”
他笑起来,狂热可怖,“那你告诉我,房产证在哪儿?我把房子卖了,给你娶媳妇儿回来…”
“你说什么?!”陈慧被戳中伤处似的,收了讨好的表情,“你又被哪个女人骗了!还想卖房子!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把房子卖了是要去去死吗!”
席向月捱过疼痛晕眩,坐在地上往手机掉落的挪了几寸,报警电话刚刚拨出。
陈慧凄厉的叫喊和席珉愤怒的低吼同时响起。
等她转头看过去时,陈慧的头悬在床边,一动不动。
0067 67、小学鸡
“陈慧死了,席珉被抓。我处理好后事,卖了房子,来南城上学,那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她说完了,全程语调轻松,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讲到中途,身体往后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给自己找了个倚靠。
路行舟也一直保持相同姿势,两腿微微敞开,背靠沙发,低头看着地板,或是那杯热气尽散的水。
两室一厅的房子并不大,但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一盏落地灯盖不过全部黑暗。席向月的视角只能看得到他三分之二的侧脸,刘海垂下来,缝隙中有光透过。
明明好养眼的画面,却因为后脑顶着的白纱布折损了氛围感。
但也许是因为把尘封的旧事讲给他听,也许因为他那时下意识的保护,席向月觉得心脏、四肢,都跟流心蛋黄一样甜软。
“路行舟,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其实她自己都抓不住表达的重心,什么都想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路行舟依旧没动,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复时,他开口,“你一开始就想好了结局?”
其实不是。
她原本以为他会读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一年后考过去。她会努力一些更优秀一些,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和他一起面对未来。
直到知道他要出国,那些设想瞬间变得微不足道。而发生意外后她又一心只想逃离,所有萌芽似的念头被击得粉碎。
但她回答,“是。”
“我没有办法在那样的境遇下跟你在一起,不想我的累赘变成你的负担。那时我们还那么年轻…不该为了别人的人生做出牺牲,也没有能力对抗可能遇到的一切变故。”
又是一段空白的沉默,安静得能听得见楼上地板水泥钢筋热胀冷缩传出的细微弹珠声。
席向月自嘲地想路行舟此刻真像审判她的法官。
“重来一次你还这么选吗?”
看吧,连问题都这么像在讯问犯人是否具有悔改之意。
“是。”
“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往门口走,袜子踩在木质地板上没有任何声音。
席向月伸手抓住他,“你要走?”
路行舟低头看她不然呢?
她动作扭捏地从沙发上跪起来,拉着他的手没放,“这么晚了。我是说,我没有车可以送你,你又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