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顾沧澜蓬勃的杀气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这不对，求生欲紧逼之下，蒋愿心念如电转，这不对顾沧澜若想杀了自己，早动手了，何必等到此刻。

蒋愿费劲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丝怪异的音调：“顾……衍……芝……不……”

顾沧澜凉凉地盯着蒋愿，眼珠子像琉璃一样，闪着冷硬的光泽。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蒋愿捂紧脖子，跪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他猜得不错，顾沧澜确实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又不能杀了他。

大约，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就算他不再是炉鼎，可一个人在世上，免不了当一件趁手的工具，被别人利用。

碰了蒋愿，顾沧澜嫌脏，他拿出帕子边擦手边阴冷道：“下次求饶，你再敢把顾衍芝搬出来，我教你生不如死。”

蒋愿不停咳嗽，顾不上理他，顾沧澜听得心烦，踢了蒋愿两脚。

蒋愿垂头闷咳，顾沧澜坚硬的靴尖抵着他的腰侧。

“到了阎浮魔宫，你去找云绛，把你后背的魔纹给他看，就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外甥。”

蒋愿一时没有听懂，一脸惊疑地抬头。

顾沧澜不耐烦道：“谢霁寒没交代你？”

蒋愿愣愣摇头，顾沧澜“啧”一声，蹲下身，目光与蒋愿齐平，“你是魔族妖女云彤和静虚派周萍的儿子，听懂了吗？”

云彤，魔族妖女，云绛的长姐，蒋愿对她略有耳闻。魔神麾下不少猛将，云彤是唯一的女人，性格阴狠狡诈，但她已去世多年，她死后，云绛就顶替了她的位置。

关于其死因，众说纷纭，但有不少传闻称，她是死在情人手里。

原来她的情人是静虚派周萍谢霁寒的大师兄，周萍死得早，蒋愿只在门派牒谱中见过他的名字，但从未听过他的事迹，派中长老也对他闭口不谈。

怪不得，怪不得云绛和静虚派积怨颇深。

自己竟是……这两人的儿子吗？

蒋愿有些恍惚，他无数次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谁。他和师姐都无父无母，但就连薛明珠，也有来处，独独他没有。

然而此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又有些惘然，这和他的幻想截然不同。

蒋愿想起他痴傻时，谢霁寒曾在他的后背动过手脚，那他后背的魔纹，究竟是天生的，还是谢霁寒那老妖怪伪造的？！

见蒋愿沉默许久，顾沧澜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你先潜伏在云绛身边，之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

蒋愿依旧不言不语，顾沧澜烦了，靴尖又踢蒋愿一脚：“听到没有？”

蒋愿跪坐在地，乌发遮住他的面容，许久，传来一声嗤笑。

“呵……”

顾沧澜抱臂，薄唇微抿，冷冷看着蒋愿。

“顾掌门……真是忍辱负重啊……”蒋愿嘲讽。

“这你别管。”顾沧澜冷道。

眼下情形，蒋愿终于看明白了，顾沧澜根本没有叛变，这都是他和谢霁寒的计策牺牲无数人的计策。

为了取得云绛的信任，套出魔神的弱点，谢顾二人卖了整个静虚派。

一时间，蒋愿发觉，相较顾沧澜叛变，谢顾的谋划竟更让他愤怒。

“你们……你们……”蒋愿握紧剑身，“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大人物能将小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于性命？

静虚派上下多少人，就这样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薛明珠、华阳林……还有无数静虚派弟子，大概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敬重的掌门，视他们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