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灰白色的痕迹。
沈念安一面望着于雁璃不自然的举措,一面想起方才沈怀南遣人给她塞的小信,暗自猜测是圣人有了新的旨意,不方便亲自送来,便借用沈怀南的名头,同上回派他来劝自己上奏举办太液池宴会无差。
只是不知陛下是想借她的嘴放假消息令于雁璃放松警惕,或是改了心意要调离夏鸢保于雁璃一把。
沈念安揣度一通,又润了润语气,问起于雁璃:“夏宰相近来如何?听说她家里出了点事,要回乡探女。”
“她?她把女儿往皇城里接还来不及,回什么乡。”于雁璃语气不善,面上狠狠皱了皱眉。
“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于大人莫要生气。”
“沈宰相瞧着不像是爱四处打听事的人,没想到消息这么灵通,”于雁璃冷笑两声,松了水晶酒盏,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她这一句,害沈念安全然答不了话,只得干笑两声,勉强算打了圆场。
幸而这份彼此间沉默并未维持太久,伴随一声清亮的击磬声,身披绮罗的伎人们依次步入道场。
数十个妙龄女子拖曳着长裙款款而入,排作回字起舞,腰间系彩绸,末端挂青玉,花树对鸟纹的褙子里是绣五毒的鹅黄菱格纹衫,各个发髻梳得极高,满头珠翠,打扮与平日歌舞不同。
连奏乐的男伎们也扮成跟随仙女裙后的仙官模样,头上竖插子午簪,长袍织有层层祥云。
道家度亡祈福所用的幽醮与宴饮助兴的歌舞大有不同,一场下来,伎人们且歌且舞,有说有念,内容重在演绎仙家传奇,多有劝诫生民、震慑鬼怪的意味在。今日玄都观的道长特意为新帝选了樊夫人一折,是讲述仙人斗法的志怪传奇。
沈怀南头回瞧见皇家祭祀的排场,起初捻着衣袖,听祝词入了神。继而他的目光触到帘外端坐一侧的于雁璃与沈念安,霎时回过神,思及被陆重霜安置于此的用处,悄然打了个哆嗦。
陆重霜轻轻笑了下,把玩一块颇为称心的玉石般,摩挲起他左手十指。
“看来沈念安这几天不大好过,”陆重霜眼角余光扫过沈念安,又偏过脸去看沈怀南。
“近来内庭决议多如春絮,沈宰相怕是忙坏了。”
陆重霜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头稍稍歪着,打趣似的同他道:“就你知道的多。”
沈怀南没敢答话,睫毛低低垂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怕了?”她语音略带戏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