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实摸着怀中的猫,食指狠狠戳了下它的天灵盖,教训道:“你怎么那么势利眼,我叫你二饼你不应,殿下一喊你就喵喵叫,”
“你喵啊,”骆子实颠了颠怀中的毛团,“看,让你喵你又不喵了。”
二饼抬起爪子挠在他心口,身子一扭,跳到地上窜走了。
骆子实泄气地长吁一声,抱怨道:“你跟你主子一个脾性,一会儿凌冽逼人,一会儿狡黠若狐,未等参透,眨眼间又变得春风和煦起来。”
“皇家的人难道都这样嘛,”他感慨。
正如骆子实所言,陆重霜是个善变的女人。她既是心思诡谲的王,也是眼波流转的少女,你永远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呆头鹅般晃晃悠悠地迈着步伐跟在她身后,等她某日转过身将你怜爱地抱起,又或者,一刀切断你的咽喉。
“长庚,我看你有话想说。”她走在迂回的廊道,望着院内圈养的柏树,苍翠的树枝向上蔓延,晕染成一团的浓绿似是要穿透碧瓦,逃离这四方的是非之地。
树影在她云锦所裁的裙衫婆娑起舞,上衫的销金牡丹纹随摇动的光时隐时现。旁人是用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抬架子,而她却是用层层锦绣压住那见过血的腾腾杀气。
长庚忖度片刻,斟酌着言辞同陆重霜说:“殿下,臣恐养虎为患,”
陆重霜瞥他一眼,咯咯直笑。
“怎得,怕本王将他当作掌心宝?”她抬起手冲长庚摊开掌心。“我不至于好色到那般田地。”
“长庚并无此意。”
“骆子实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顶多当个药引,免得底下人查起事来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陆重霜道。“他若是与当年的事毫无干系,我全当养了只爱说话的白鹦鹉。若是有牵连――”
“长庚定会为殿下斩草除根。”
“住嘴!”陆重霜冷不防呵斥。“我问你,本王是谁的孩子。”
长庚道:“殿下自然是鸾和女帝与如月帝君的孩子。”
“本王既然是圣上的孩子,何来斩草除根一说。”陆重霜语调平静。“长庚你记牢了,她陆照月是女帝和如月的女儿,本王亦是女帝和如月的女儿,这般,方能名正言顺。”
长庚心里一惊,“臣知错。”
“如若骆子实同那事有牵连,本王反倒要加倍地对他好,养着他,惯着他,让他飘飘然,误以为自己能影响本王,待到他离不开我,”陆重霜缓了口气继续说,她翻过手,掌心朝下,“到那时,本王再把他杀了……如此,方能解心中郁结。”
“臣明白。”
陆重霜直勾勾盯着面前恭顺的男子,良久,兀得一笑。
“瘦了许多。”她抚上长庚的面颊,手有些凉。“你好像自年初到现在就没歇息过。”
长庚刚想说话,只见她抬起食指抵在他的双唇,发出一声短暂的“嘘”音。
“照顾好自己,”她说,“你还要陪我很久。”
“殿下……”长庚低沉地唤了声,反而覆上她的手,让她的手心与自己贴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