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脑中血管砰砰作响,鼓得人好疼。
他一张嘴就灌了满嘴冷刀,想吐,可他鼻子已经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一边干呕一边喘粗气,痛得直落泪。
他越是急着追逐主人,就越是有车拦在他前头,他好着急,张开嘴却只能干啊几声,说不出任何话来。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了,温和宜摔了一跤,挣扎着爬起来,越过栏杆纵身一跃,追随主人的车投入冰冷的河。
水面翻涌起不大不小的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冬天的衣服厚重,兜满了水,重逾千斤。他在水下动弹不得,只好慢慢下坠,恍惚间看到主人的车,就往那边赶去。
永定桥尽头,商唳鹤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身边陪他的是夏家的少爷夏宁之,跟他青梅竹马,感情浓厚,这次是借保护他的名义跟来,顺便带了相机,试图留些证据。
夏宁之担忧地望向商唳鹤,然而并未从那对格外幽深的黑眸中找到悲伤和怜惜,既安心又绝望。
安心的是商唳鹤不爱他,好歹也没有爱任何人;绝望的却是亲眼目睹一个人为自己奉献生命,商唳鹤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再多付出半点情感。
夏宁之百感交集,商唳鹤却已起身。
“去哪?”夏宁之问:“带枪的人可能还没走,现在出去危险。”
商唳鹤只说:“报警。”
让警察来管管他这位大哥吧。
途径永定桥头,商唳鹤有一瞬间驻足。
他提前知道了这次堵截计划,压根不在那辆车上,温和宜跟着跳下去,他本来只觉得愚蠢,尽给人添麻烦。
除此之外呢。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爱,而是没有幻想中炽烈、专一、迷幻的爱,爱复杂而多变,包含一切一切如有似无的情感。
十年前,他被人告知,宁可没有,但不要这样的爱,他奉为皋臬。周围没有,他可以一直找,整个世界都没有,他也不介意终身孤单。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炽烈而专一的爱吗?
温和宜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他很小的时候,喜欢的玩具被温穆宇抢走,继母说没有妈妈疼的孩子就是这样,穆宇应该更爱妈妈,一直听妈妈的话。
他那个讨厌的父亲也是这样,打骂成了常态,他好几次都被家暴进医院。但父亲没有怜悯他,反而想着来都来了,不如顺便谈谈矫正畸形的事。
孩子不男不女,对父亲来说是莫大的伤害,怀疑自己亏心太过,损了阴德,应在温和宜身上,才总想要抹除。
做生意的,难免信风水轮回。
针扎进血管里,温和宜哭着认错。
儿时给他打针的父亲没有原谅他,现在给他打针的主人也没有原谅他。
他没能拉开那扇车门,反而跟随它越陷越深。
大梦初醒。
温和宜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比医院的灯光还要惨淡。
他察觉到下腹的剧痛,身边护士见他醒了,连忙喊医生来。
医生前面说了些什么,他大都没往心里去,直到最后一句如惊雷般炸开,贯穿耳膜。
“要小心点,你……怀孕了。”因为他外表看上去和男人无异,医生很是迟疑一会:“孩子差点就掉了,这段时间,得注意身体。”
温和宜耳边轰隆隆的,不可置信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然而他总归太累,没有清醒太久,便又昏迷过去。晕倒之前他仍在想:
主人会期待这个孩子吗,会因为这个孩子,施舍给他多一点温情吗?
恍惚之间,他察觉有人站在他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