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宜嘻嘻哈哈地想接着逗他,话没出口就被截住。

“我就是来找你的。”

这么简短的几个字,温和宜心砰砰乱跳,下意识屏息凝神。

商唳鹤坐在他身边:“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从哪来。”

“北京。”

温和宜偷个机会轻叹一口气,笑盈盈地,在模糊的夜光里看他。

好年轻啊,我的爱人。可我却没办法跟你相认。

算了,只要他幸福就好。

温和宜没有再说,他很怕眼泪会比下一个字更先出口。

商唳鹤这次信了。

他一身贵衣服,明显是有钱人的孩子。

“我爸也在北京。”商唳鹤说:“他会把我接过去。”

温和宜被他话里隐有的骄傲和炫耀弄得十分心软,却故意问:“如果你去了以后不开心呢。”

“你说说看。”

商唳鹤手臂搭在膝盖上,自然地垂下去,这么个散漫放松的姿势,又偏过头来瞧他。

他在黑眼睛里装了壮阔的、夜色下沉默的海,月亮升起时,泛起点点光纹,他看似无比平静,却总有种要把人灵魂都带进漩涡的巨大引力,任何人被他注视,都无法从中逃脱。

风呼啸而过,温和宜捂住心脏,“你想知道吗?”

不管他想不想,温和宜都想告诉他。

商唳鹤点头。

“你不是,不信我吗?”温和宜又问。

商唳鹤轻笑一声,“我听你编。”

温和宜就坐在夏夜的月亮下讲给他听。

去北京后活得不算太好,有好几次差点死了。你十四岁被埋进雪里,十六岁受到霸凌,十九岁一个人倒在异国他乡,二十二岁又被困在塌方的山洞险些丧命。

商唳鹤听完了还是原来的姿势,一点儿没动。温和宜长出一口气,没由来地胆战心惊。

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只要想逃避你都可以躲过去,你可以留在家里,不用被外人欺负,当然――也不会遇见我。

温和宜说完也没再动了。

商唳鹤偏头看他,“你不回家吗。”

“……我租的房子很窄,不,睡不习惯。”

商唳鹤低哦一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他留意到这时候商唳鹤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洁癖,似乎也并不太怕黑,他还没反应过来,商唳鹤跟他说了声再见,就走出了好几步远。

温和宜追上去,“我能去你家住吗?”

“不能。”商唳鹤回答。

“还讨厌我?”

“没那么讨厌了。”

“那为什么不――”

“因为我不让你去,你应该会很难过吧。”

温和宜停下脚步。

故意欺负他,就为了好玩。

商唳鹤发觉他不追了,也没有回头找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散步回家。

温和宜有点想哭。他不太想留在十四岁了,要是能回去,他肯定得跟商唳鹤告状,你就这么故意玩我,让我难受,然后你就高兴了?商唳鹤说不准会安慰他。

可现在这个十四岁的坏蛋只会跟他耍心眼,不理他,不相信他,还让顾澜拿石头砸他。

太坏了,太坏了。

温和宜分明是个心理成年的大人,却要被小孩哄得找不着北,他实在觉得丢人,得想个办法报复回去。

然而还没等他报复,就听顾澜说,商唳鹤的外公生病了,需要很大一笔钱才能保得住命,而商唳鹤家里没钱。

所以这次他外公大概要死了,外公一死,他就要被接回北京。

之后的事温和宜再熟悉不过。

……现在他实打实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