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钧抬起手摸了摸被周洵美抹过的眼角,湿湿的。
那天邱钧回家,家里有客人,是母亲多年的好友。
邱钧在楼上房间里关着门都能听见她在客厅嚎啕大哭的声音。
等母亲叫他下来吃饭时,客人已经走了,母亲在餐桌上说起这件事:“你王阿姨家的女儿你记不记得?”
“嗯。”邱钧应了声,其实他现在才知道刚刚走的客人姓王,就更别提她女儿了。
“也是造孽,之前下乡的时候拦都拦不住非要跑去,结果受不了了想回家都回不来。”
他父亲打断:“你前两天不是说孩子接回来了吗?”
邱钧看到母亲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接回来的那还成个人样吗?废了。”她压低声音,“吞了农药命都去掉半条,在医院检查了,医生说之前滑胎用的土方子硬捅的,不仅没流干净,里面都烂了,得做手术切掉,去的时候好好一闺女……”
邱钧低着头默默吃饭,母亲在父亲的安慰下慢慢振作起来,握住他的手庆幸:“还好我们邱钧是独生子,不要去吃那份苦头。”
他捏紧了筷子,没有说话。
邱钧报名了下乡,回到家就被他妈一巴掌扇在脸上:“走,我跟你爸去找关系,把你撤下来。我们家就一个独苗苗,没道理不能留城里的。”
邱钧跪在父母面前,任打任骂都低着头不反抗,也不松口。
直到他父亲蹲在他面前,咬牙切齿问:“周洵美要下乡,你也要下乡?你跟屁虫吗?啊?”
邱钧才终于抬起脸,直视父亲的眼神。
知子莫若父,邱父看懂自己儿子的意思,操起一把木椅直接砸在他身上,一边揍一边骂:“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是流氓!是变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你当人家前途坦荡,愿意跟你这样?我打断你的腿!”
“你打,你就算打断我的腿,我到那天也能爬着去火车站!”邱钧脊梁骨挺得笔直:“我就是喜欢周洵美!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我没他我会死!”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邱父被弃的口不择言:“你这叫私奔!奔者为妾!你敢走,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邱母呆坐在沙发上,眼泪流到干涸,大喊道:“够了!”
她面无表情地过来拉邱父,看都不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亲儿子,冷漠道:“老邱啊,你弟以前不老哭穷,说孩子多养不活吗?明天去他家,商量一下过继的事,先说好,要年纪最小的那个,冬子才3岁还不记事,才养的熟。”
邱钧没忍住,灼热的吻一下、一下地轻轻落在周洵美的眼睛上。
周洵美是被细细密密的吻闹醒的,他第一反应抬腿去踹人。
前脚掌被邱钧包在手里,粗粝的指腹拨弄着圆乎乎的脚指头,刮过甲缘,凑在他小声道:“脚趾甲又长了,等会起床我去拿指甲钳给你修修。”
周洵美完全清醒过来,又踹了一下他,力度不大,就跟小猫蹬腿似的:“回自己床上去。”
明明是赶人走,头却又靠在一起咬耳朵。
“被发现了,就说是我骚扰你。”
“我是这种出卖哥们的人吗?”周洵美又踢他。
邱钧含住他的耳垂:“我是这种人,骚扰你、纠缠你。谁要当你哥们?我跟着你私奔来这鬼地方是要当你情人。”
“奔者为妾你知不知道?”周洵美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气氛一下沉寂了。
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却没有说话。
昏暗的房间里,邱钧看不见周洵美的表情。
突然周洵美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下他的眼角:“回自己床上,我今天去找支书申请双人间,知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