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旁的女译者用?了更加符合天竺的说话风格的语义,但她很?久之前就开始自学过魏国话,她能听?出?一个句子里?的那?个词代表着什么,越是揣度便越觉得这个词符合她现在的心境,忍不?住笑笑:“是,我在借酒消愁。”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傅雅仪,“我听?念晰说过,你们魏国这些年也生?出?了一场大?的变乱,是一场很?漫长也很?艰难的变动,但是你们成功了。”
傅雅仪闻言坐下,颔首道:“确实如此。”
“我也想要一场这样的变乱,”她指尖轻敲着桌面,朦胧的眼睛里?竟然让人有些看不?出?她此刻说的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我不?喜欢天竺的等级,也不?喜欢天竺对我的背叛,有时候我会生?出?几分毁了它的想法。”
这其实是她时常会有的想法,每当?她的政令受到阻碍,每当?她的身?份被人攻讦,每当?她被人侮辱时,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你没有,”傅雅仪与她对视,“你不?止没有,你还压抑住了自己的恶念,将天竺打理得很?好。”
普纳希抿了抿唇,没有回话,她仿佛醉了,趴在桌子上,下巴搭在臂弯里?,只弯了弯眉眼,然后不?说话了。
余姝抬头看了眼天,哪怕在行宫中仿佛也能听?到外头过于嘈杂的喧闹声。
天竺王确实很?恶毒,哪怕以为普纳希死了,他也不?愿意给?普纳希哪怕一丁点儿的体面,甚至要全民载歌载舞过得喜气洋洋。
“你的部下,我们寻到了。”余姝缓声说道。
趴在桌面上的普纳希一顿,却到底没有抬头来,她垂眸看向桌面,此刻实际上她也是迷茫的。
这个世界不?能不?允许一个当?过国君的人感到迷茫,她是个人,是个会难过会痛苦的人。
哪怕知晓自己明日醒来之后就要继续投入对权力和利益的斗争中,可?她依旧有些贪念这一刻的平静。
又或许该说,在行宫中的几日,是她过得最?平静的几日,平静得令她有些彷徨。
可?余姝的声音继续传来,“能压抑本性坚定目标者,绝非常人。”
“普纳希陛下,或许有朝一日,你在后世的记载中也会是光辉璀璨的一笔。”
再抬头,普纳希面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迹,她用?指尖瞧了瞧桌面,轻轻和着行宫外传来的曲调,不?知为何,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她擦去了这滴泪,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从容,起身?往自己的屋舍走去。
她还有许多事要筹谋,还有许多势力要收整,还有许多不?守规矩的人要收拾,她不?可?能止步于此。
一时的安乐抵挡不?过对权力的渴望,只有醉意里?还能短暂享受片刻,酒醒之后她仍旧是那?匹清醒的母豹子,随时准备撕碎敌人的咽喉。
第二日,普纳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和自己的手下汇合,出?了魏人港。
傅雅仪、余姝、元霰、赵玉、念晰甚至还有南斗,她们在城墙边遥遥目送了她片刻。
从始至终,普纳希没有回头,她骑在马匹上,作男装打扮,和那?几个好不?容易汇合的手下朝她的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此去一别,或许会是多年无法现世,这会是一条漫长而危险的路,可?这里?却没有人对她提出?质疑。
直到普纳希的身?影再也瞧不?见,她们才散漫的步行回了行宫,也准备收拾收拾后就离去,她们也该前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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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她们在此处收下的关于八座矿山开采权及使用?权的字据,傅雅仪相信总有一日,普纳希能够给?她好好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