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余姝抿了抿唇,说了一声:“且慢!”

王老太太看向她,蹙起眉来,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插嘴,有些不快。

余姝冲老太太福了福身,“婆母,妾身颇通财算,方才这管事手上有笔账,妾身不太明白。”

“你?”王老太太睨她一眼,含着打量和审视,最终才沉着脸点点头问道:“你说说。”

“多谢婆母,”余姝走到管事身旁,问道:“管事说匆房乡二月米面价格上涨,上下左右多了五百两的开支,可据我所知,匆房乡二月米价最贵不过三十二文,哪怕管事庄子上四百口人,最大用量一月三百两也足够了。”

“咱们且不说这三百两,若真是三百两,再多买两百两的储备那也不为过,可您身后的几位随从,牙上齿痕磨损严重,常□□粮不可能造就这般牙口,若您往年给庄上仆从们吃的都是糙米,今年骤然买了精米给上下食用,倒是有些不可信起来。”

管事的与她对视,只觉得此女眸光中的嘲讽有些刺眼,带着一种他过去最为恐惧的属于傅雅仪的凌厉与精明,惊地他冷汗都顿时簌簌落了下来。

王老太太闻言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次不是因为余姝的僭越,而是因为她的话。

数年前,从这管事分到她手中起,报的便年年都是这个数,若按余姝所言,匆房乡的庄子上下吃的都是糙米,一月下来,百两都不一定能用到,管事每月报五百两,到了灾荒时年,报七百两每月的都有,这么多年得贪走多少钱!

一想到此,她连心都在绞痛,牙口!她怎么以前就没注意过这些随从的牙口!

可余姝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接着说道:“您身上这件黑金丝苏锦缎子做的外袍,虽是扬州去年的款,可哪怕今年来买,价也不低,我记得好像要九百二十俩纹银,还需得订做等时长,也不知管事每月月俸几何,不至于倾家荡产买下的这件衣裳吧?”

管事的闻言脸色发白,扑通一下就跪地了,连忙开始冲王老太太求饶,“求老太太宽恕小人一次!小人只是猪油蒙了心!”

就这,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王老太太指着他,连手都在颤抖。

她都未曾穿那样昂贵的衣裳!

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文嬷嬷和余姝立马端茶倒水到她身旁替她顺了口气。

王老太太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她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管事,又看了一眼颇有些担忧地望向她,已经规规矩矩垂首站回原地的余姝,长呼一口气。

“余姝,你先下去。”

余姝乖乖应了声好,半点不留念地转身离去。

屋子外还有些冷,可她回到自己院子里时却发现那颗种在院中的枯树不知何时生了嫩芽,浅绿一点,格外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