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初至落北原岗时?那只牵起自?己的保养得宜且白皙如玉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看不穿她?的野心勃勃,却依旧力所能及地护住过她?。

对傅雅仪来说?,恩情是有限的,她?若是还?完了,便不会再有任何?同情,只是李宁希的濒死让她?难得的感到一丝疲倦。

她?不知?晓这分疲倦是从何?而来,大概是因为李宁希死前的所作所为,让她?这个人?变得格外复杂。

人?都会走错路,像李宁希这种走错了大半辈子,最后大彻大悟的其实?也很多。

可李宁希又有些不同,她?冲破的是自?己最痛苦的一切,在临死前拥有的是直面自?身的勇气。

傅雅仪还?是有一些动容的,她?无?法否认这一切。

她?背过手,看向窗外那轮永远高悬于?穹顶的明月,淡声道?:“好,我送她?回江南。”

王嬷嬷骤然起身,似哭似笑,紧紧抱住了李宁希,“姑娘,你听到了吗?夫人?答应了!她?答应了!”

李宁希大概是听到了的,临死前人?看到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可耳朵居然还?是能听到她?梦寐以求的话,她?闭着眼,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诉说?什么。

余姝紧紧盯着分辨她?说?的话,突然发现她?死前最后想说?的应该是安如,谢谢你。

这一句话未曾被背过身的傅雅仪听到,却被余姝所捕捉,她?目光复杂,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王嬷嬷哀恸出声,顶着一头白花花的头发,冲着床前的李宁希磕下去,哽咽道?:“姑娘,走好。”

王嬷嬷是唯一一个随李宁希从江南来到这里的人?,她?陪李宁希走完了一生,李宁希是别人?眼中的老夫人?,是王家的当家主母,却也是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姑娘。

窗外依旧在下雪,是鹅毛大雪,柔软而密集,傅雅仪没有回头多看,只冲一旁的文王两位嬷嬷说?道?:“丧礼你们?准备,我不会带尸身前往江南,给她?火葬。”

王嬷嬷点头,“是,姑娘她?说?死后无?论何?种丧葬她?都接受,若是能烧成灰带回江南就最好了,若是夫人?您不答应,便让我寻一座山将她?撒了,说?不准也有一两粒能随风回到她?的故土。”

“所幸、所幸……”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出话来,文嬷嬷默默给她?递了快绢帕。

傅雅仪行至院门口,撑开一把?油纸伞,回头对余姝说?道?:“走吧。”

余姝快走几步,走到了傅雅仪身侧,两人?一人?穿黑色千金裘,一人?穿纯黑腰襦,并行向前走去,刚刚只下了这么一小会儿雪,路上便已然被雪铺满,两人?走过的地方陷下不少脚印。

直到出了李宁希的院子,余姝才深深吸了一口外界的凉气,感觉心底的卒郁少了些,她?轻声说?:“夫人?,刚刚你回过身时?,她?说?谢谢你。”

“嗯,”傅雅仪应了一声,缓缓说?道?:“待李宁希出殡,你便可将李宅改为余宅,今后也不必再以王家妾的身份在外行走。”

因为宗法原因,余姝要想拥有继承权,那便必然只能是王家人?,因此在王老爷的死讯公布后,除了余姝外的所有三十二位妾室的放妻书都得到了公示,唯有余姝,到了此刻身份依旧是王家妾。同样的,傅雅仪哪怕拿到了放妻书,在将余姝扶上位前,也依旧要当着这个王家主母。

而李宁希一死,余姝便可以正大光明将王宅与其下的财产改到自?己户下,而余姝与傅雅仪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了。

余姝没有回话,傅雅仪睨她?一眼,“你是觉得我不近人?情吗?”

余姝闻言笑起来,“夫人?,在老夫人?死后你就和我商量如何?瓜分财产,哪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