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嫉妒自?己的儿媳,疯了一样嫉妒她。
嫉妒她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嫉妒她有勇气冲破世俗之见,去做自?己羡慕的事,嫉妒她能?够手握大权,嫉妒她能?够不再承受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普通女人所要?承受的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想将傅雅仪拉下神坛,用宗法?,用辈分,用恩情,可她还是那?样无能?,连恶毒都恶毒地不够彻底,到了最后便成了一个尖酸刻薄的老?人,做的坏事不够坏,好事不够好,得不到她想要?的,还徒惹人憎恨。她寻不到过去那?样单纯怀满善意的自?己了,记忆中满是自?己对无辜人的伤害,多想一下都让她头痛欲裂。
后来王宅里的新祠堂建好了,她仰头看时,能?看到那?样多在她之前进入王家的女人终于有了牌位,有了名姓,可她却突然不想让自?己再出?现在上面了。
她想逃,她不想自?己的一生?,到了最后都面目全非地躺在这里,她想回?家,她想回?那?个四季如春温歌软语的地方。
她想找一片漂亮的柳树林,面朝小?桥流水,葬在柳树下。
这是她少女时,与自?己的好友谈及往后时,畅想过的终点。
王老?太?太?虽然面容平静,却没有抬头再看两人,她只执拗地揪紧了傅雅仪的衣摆,声音沙哑,“我求求你了,安如。”
傅雅仪顿了顿,这才说道:“不够。”
“王家的财产并不够让我前往一次江南。”她不带什么感情地近乎冷酷地说道:“王老?太?太?,你说的东西不够。”
王老?太?太?的手颤了颤,过了良久才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你们都叫我王老?太?太?,我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李宁希。”
宁滥勿缺的宁,知希则贵的希,她承载着父母的宠爱而?降生?,却背弃了这个名字将近一生?,年老?了将死了才发现,现在她原来已经一无所有,连回?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有些无力地跌躺回?了床上。
她盯着屋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再没有久留,王宅外的天已经泛起橙光,余姝骑来的马在这样的照耀下仿佛泛起一层神光似的威风。
傅雅仪来时乘坐的是马车,此刻只问余姝:“你骑马回?去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余姝刚刚有些发愣,听到了她的话才稍稍回?过神来,“我和夫人一同?回?去吧。”
傅雅仪点点头,率先上了马车。
余姝仔细瞧了瞧她的表情,发现她是真的一丁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李宁希临死前的恳求也无法?让她动容半点,弃她而?去者,她不会再给对方任何一分同?情。
“你在想什么?”
傅雅仪突然问道。
余姝原本正在瞧窗外的热闹的人群,落北原岗今年过年很热闹,老?老?少少都从家里到了大街上,人潮川流不息,带着另类的生?机,令人觉得刚刚在王宅所见着的日暮穷途不过是黄粱一梦,现如今所见着的烟火气才是真实的人间。
可傅雅仪一句话又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如实说道:“我在想,李宁希给夫人开出?的价格太?低,可她给我的东西却足够我替她实现愿望,她为何不来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