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临产闹别扭。既想让她在旁陪着,又不愿被她看到肚子,仗着孕夫身份要求她戴眼罩。
“……宝贝,这样很像在玩情趣。”
池澈影吐槽,还是戴了,坐在床边,又被他塞了一手的兔耳朵。
“摸一摸……就不疼了。”
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又是这样轻。跟一点绒毛似的,擦过手背,就飘到天上去了,令人心里没底。
空气里一开始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池澈影心里扑通扑通的,体会到了产房门口的同款焦虑。但又不好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孕夫,只抿紧唇,缓和呼吸,使出毕生绝技轻缓撸兔耳朵,好让他舒服一点。
眼罩不是完全遮光。猛然乍亮的白色撕破天幕。她心跳一顿,手心里的长耳轻轻发抖。
天地间绷起一张无边无际的鼓,有巨人落了槌,震耳欲聋。紧接着一声追着一声,四野亮如白昼。
池澈影徒劳地捂住兔耳朵内侧。短暂分神,不知道这样重的雷,岚山上的树还好不好。
手腕突然一紧,被攥了一圈冰冷的涔涔手汗。
“要生了……”
雨脚如麻砸在窗上,急行军一般密密麻麻地叩响玻璃,恍惚间以为是冬天镇上噼啪炸开的鞭炮。
鼻尖始终萦绕着白霜身上那股淡淡草木清香,中途被愈发浓重的血腥味盖了过去。白霜没再握住她的手腕,像抽走了力气,只剩微弱的喘息和忍痛的低吟,得从吵闹的雨声里仔细辨别才听得清。
不安的情绪如一滴雨坠入一片湖,无限扩大。池澈影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你……我要不去给你打盆热水?”
实在是想不到还能做些什么了,他连怎么生都不愿意告诉她。
白霜从喉咙里艰难挤了两个字:“很快。”
如果要给人生中的离奇夜晚排序,今夜应是当仁不让的首位,连和白霜相识的那晚都要屈居第二。
池澈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眼罩被他取下,眼帘里挤进来两个被雪白绒毯裹着的皱巴巴赤裸裸红皮人类幼崽,和兔子精疲倦矜持但期待的神色。
“好”丑……她及时咽下,夸奖自己的小孩,“……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