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

吾真在太阴游荡了一阵,便转身回了神界。

就在她跨越那条看不见的线的同时,她身后的一切都以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极速老去。从尚且青稚的少年皇帝到老人再到枯骨黄土,只在吾真眨眼的瞬间。

正因为不会再见,不会相见,故而回到神界重新处理令她焦头烂额的一切东西的吾真也不会知晓,在相隔数重银河水的人间太阴,曾有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皇帝带着那柄剑寂寥地躺进了姒朝的帝皇陵墓。

在吾真看不见也想不起来的地方,李坤灵当皇帝当得很好。

她固然没有大过失,也没有大功劳,但她在位的这二十六年里,太阴的百姓们安居乐业,身上没有重税,也无需为她当牛做马搭建奢华的行宫。太阴的历史太长,李坤灵只是无数皇帝中平平无奇的其中一个。她曾有过不甘么?或许有过。

但伴随她一生,直到她入土的战神剑是李坤灵最大的寄托,也是她最强的支柱。

这并非情爱,也并非友谊。

在记载嫖婙皇帝生平的壁画末尾,工匠依照她的心意这样写道。

“……只是那柄剑太重,我不忍辜负她们的嘱托,只好用剑将整个太阴挑负在肩上,在位二十六年,一刻未敢懈怠停歇而已。”

姬停念完壁画上的最后一行字,一行人陷入了沉默。

楚怀庄说要将壁画上的字现拓下来,楚怀令与慎沙都在一旁帮她。沈芙心从来不是热心肠的人,于是在一旁继续专心观看壁画。只是她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原本一直在身旁的姬停不见了。

她本想抬步去找,但又硬生生地站住脚,回眸看了眼这三个丢给她的凡人。

……罢了,沈芙心转回身。姬停她爱去哪里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才不会去找她的。

*

姬停站在与她们一墙之隔的昏暗寂静中。

她抬了抬手,一团灵火悬浮在这间停放棺椁的墓室内,将这里万年的凄清寂寞照亮。棺椁就在墓室的正中央,墓室内还放着数只盛满金银财宝的桶,灵火一亮,便将这些东西都映照得亮晶晶的,像是在转移盗墓者的注意力。

姬停并没有去翻那些东西,而是推开了装着嫖婙皇帝尸身的棺椁。

这棺椁做得有些太大了,也有可能是尸身随着时间迁移而变得连骨架都不剩多少的缘故,棺椁内有些空荡荡的。姬停只能看见些许零散的骨头,和骨头旁一把仍然崭新的长剑。

她没有急着去拿,而是对死去多年的李坤灵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先年告诉你的那个名字,其实并非我本名,”姬停道,“应当告诉你的。我在神界时才是吾真,但在太阴时,我叫姬停。”

玉衣小仙拾起嫖婙皇帝身旁的剑。

就在刹那间,嫖婙皇帝剩余的尸身飞速散落成一捧齑粉,姬停转身离去,彻底封死了墓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