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站在水中，沈芙心撑着娘亲的半边身子, 她尝试着晃了晃腿。多年来的束缚被解开, 她感到空前的轻松，同时食欲又顺着四肢漫了上来。她与沈芙心这等天赋异禀的空心莲子不同，在成长期结束之前, 始终要待在水里。

姬停与她共处万年, 知晓她要用水缸来盛, 早已备好一只盛满清水的大水缸，此时变戏法般从袖内取了出来。沈芙心半拖半抱着娘亲，刚预备拖娘亲上岸, 便发现自己竟然拽不动。

可是娘亲分明轻飘飘的, 看起来跟纸片似的……

怎么那么沉啊？

沈芙心大受震撼，姬停却早司空见惯。她将水缸推至岸边, 便见莲花深吸一口气，将苍白没有血色的指尖搭在了那口巨大的水缸边缘

刹那间，河山震动，风云变色。

沈芙心自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前的场景还是实打实将她狠狠震撼住了。娘亲纤瘦的身躯后拖着根本望不见尽头的莲花根茎，并同满池数不清的莲叶莲花一同拔地而起，在她攀爬的动作之下一同缩进了这口水缸之内！

方才沈芙心觉得这口水缸挺大的，足够让娘亲在里面变着法地坐卧……可如今她见过了娘亲身后那些可怖的莲花根系，忽然觉得这口水缸好小……

“娘亲，”沈芙心趴在水缸边缘睁大眼睛看，“娘亲你……你不觉得挤吗？”

方才清澄的水已然变成黑色。娘亲趴在缸边，笑吟吟地托腮看女儿罕有的震惊神情，柔声道：“不挤啊，宝宝要不要进来和娘亲一起坐着？”

沈芙心摇头，还是不要了，她怕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娘亲挤成扁片片。

墨发粉眸的娘亲摇摇晃晃坐在水缸中，缸里漂浮着片片莲叶与各色莲花，她在花与叶之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摸了摸肚子，眼巴巴道：“肚子饿了。”

作为合格的女儿，沈芙心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娘亲饿肚子。她翻了翻芥子袋，准备给娘亲找些随身带的东西出来吃，翻着翻着，指尖却忽然顿住了。

芥子袋底下是满满一堆分门别类装好的甜食，都是从人间带回来的。

沈芙心讨厌麻烦，也想不到要打包带走，这种事当然不是她做的。

她抬眸望向一旁的姬停，她忙来忙去，似乎忘记了自己断掉的胳膊还没修好，或是一时半会修不好。此时那条胳膊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在一起。缸中坐着的莲花显然很烦她，正频频用眼神剜她。姬停像是习惯了，又像不在乎，这片岸堤快要塌了，她正径自帮她把水缸往岸上更远的地方挪。

姬停察觉到沈芙心的视线，刚抬起眼，便见水边的小芙将眼神错了过去。

她从芥子袋里掏出一盏冰酪，捏着瓷羹递到娘亲嘴边：“娘亲，这个好吃。”

莲花盯着眼前的冰酪，显然有些为难：“可是娘亲不吃这个呀。”

沈芙心迟疑道：“那娘亲想吃什么？”

“这个啊，”莲花听着正由远及近而来的震撼脚步声，思考道，“先前还没想过我应当吃些什么，不过前些天娘亲知晓了，菜谱里最好吃的那种东西应当叫做天道”

雷霆震响！水缸中的莲花探出上半身，兴高采烈地指着天际踱步而来的女巨人，扬声道：“就是这个呀！”

天道依旧未能修出真正的实体。

祂的身体一半正长出森森白骨，这些骨头支撑不住血肉，一缕缕的肉条正挂在祂空荡荡的肋骨上，不断往下滴落黏腥的血。而另一半则是女性模样，血色鳞羽遮盖在祂起伏的前胸以及下身，仿若穿了一件极神圣的羽衣。这些鳞羽折射出奇异的光彩，沈芙心是第一次看见祂，她定睛望去，却见那些折射的光点并非是什么自然的阳光，而是无数双闪着妖异光芒的眼球。

沈芙心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