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衣带实在似曾相识, 濯刃动作骤然慢了下来,她怔怔握着衣带的一端,心下骇然。然而下一瞬,那条被她攥住的衣带便在虚空中被重新抽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闪电般, 瞬间照亮丹殿这处角落的凛冽剑光!
濯刃手无寸铁, 却随手引来护体灵力遮挡。剑光寸寸不让, 直逼着她往后大退十余步方才撤去。黑夜里, 被诸神暗暗戏称作走狗的神将无声地喘着气,后背冷汗涔涔,即便是当年被戒凡音挑中做座下神将,亲自与她交手的那瞬间,濯刃都不曾感受到这样可怖的压迫感
只有那个人。
只有她。
剑光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角繁复华丽的玉色衣料。这衣衫旧了,早已不复往日她穿在身上时的光彩,却更显内敛, 将她满身锋芒遮盖, 只剩下玉一般的柔光。
濯刃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她抬起头,本以为会看见那张熟悉的白色面具,满腔激动却被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撞破。
眼前的人实在太像吾真, 却又实在不像吾真。
吾真殿下应当是威严的, 沉稳的。濯刃很少听吾真殿下笑, 在自己跟随她的那数千年里,她似乎永远心事重重,从背后看她, 她的肩膀总是很沉重。在神界时似乎所有神都怕吾真, 可是她从不像戒凡音一样滥杀,不像他一样不将自己这些神将天兵的命当命……
这张脸自己在仙界时曾见过。濯刃掐紧掌心, 喉间发紧,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可是死人怎能复生?
她不敢有期待,心间满腔困惑,却也不敢错眼移开目光,她怕自己一转开眼,眼前的人便骤然消失了。
下一瞬,那只温热的手搭在濯刃肩上。
濯刃大气不敢出,僵硬站在原地。她再度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嗓音带笑,对她温声道:“濯刃,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濯刃嗓音颤抖,不敢置信道:“……吾真殿下?”
姬停闻言笑了一下,她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甚至更习惯姬停这个本名。她点点头,没有说话,见濯刃仍然僵在原地不动,姬停无奈道:“是我。”
濯刃还记着自己曾在仙界见过她,她想起在仙山里见到的红发上仙,惊喜道:“慎杀殿下是也回来了么?”
“慎杀这样好辨认的么?”姬停往前走了几步,见濯刃不动,便道,“我不能在此处太久,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说罢,她不等濯刃反应,径自变作冒充的天兵模样,静静站在濯刃身后,像是下属正等候上司吩咐。
濯刃心下了然,原来吾真是扮作天兵随自己上来的。姬停重新匿去身形,二人沉默着走出丹殿,行出数里,濯刃便见闻人懿倚着树,像是在等待什么。果不其然,在看见濯刃的瞬间,闻人懿不太赞同地抿起唇,冷声道:“不是说只告知燕丹么?”
姬停现出身形,依旧是戴着面具的天兵形象。她感知过了方圆数里无人,但为保稳妥,还是以假面示人:“濯刃帮过我一个大忙,接下来的事有必要让她知晓。”
无需姬停挑明说,闻人懿心下便迅速想到莲子的那件事。她视线挪到姬停完好无损的手臂上,皮笑肉不笑道:“你的下属当年包庇了你。”
姬停知晓她要拿旧事来痛斥自己,于是转移话题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濯刃像是看不见这对故友之间微妙的气氛,也像是当年看惯了,已然习惯脱敏了,忽然出声道:“我如今仍旧会包庇。”
她承认得过于直白,反倒让闻人懿不知该如何接话好。姬停轻快地拍了一下闻人懿的后背,转身对濯刃道:“接下来的日子,我要让神界变作浑水,我来当那条戒凡音摸不到的鱼。”
濯刃垂眸倾听,心甘情愿等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