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我恐怕早就腻了,”姬停轻声道,“你不一样。”

沈芙心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姬停说出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可是心跳使沈芙心镇静下来,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更怕姬停不说。于是一时间心如擂鼓,五味杂陈,直到姬停微凉的指尖搭在她手臂上的那一刻,沈芙心方才回过神来。

她头一次没有抗拒旁人的碰触,抬眸望向姬停,冷不丁发问她:“哪里不一样?”

姬停抿了抿唇,错开沈芙心的视线:“你……我早已将你当做我的……挚友。”

“挚友?”沈芙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跟慎杀一样的那种挚友?”

姬停自知说错了话,却仍死咬着不肯松口,却也不肯承认沈芙心是跟慎杀一样,毕竟她对慎杀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姬停倚在栏边,不敢再看沈芙心,此时只要一看她便想起二人堕在裂祟里的场景。自那日以后,她每每午夜梦回,总是靠在床边竭力不去想梦中发生的事情

她越克制,便越清醒地明白自己正在沉沦,甚至不敢再与沈芙心有任何的肢体碰触,就连此刻的动作也只是搭上指尖,再多一分都不行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收拢掌心,忍不住掐她捏她,俯身嗅闻她发间好闻的味道,就像沈芙心在魔域时用双手捏自己的兔耳朵一样。她是从神界折堕的神明不假,可她也是由人身一步步踏上的神坛,她当然也会有欲望。

为神十万年,姬停曾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仙,神。

她们之中有骁勇善战的,能歌善舞的,会写诗作赋的。其中对自己表示好感或爱意的也有不少,那些送来的鲜花插满姬停蹬在战马脚蹬上的靴子里,直到塞都塞不下,又被她抽出来放回河流中,任其逐水飘零。

可是心动是种很玄妙的感觉。

她做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朝苏醒,从所向披靡的吾真又变成一无所有,从太阴采薇赤手空拳而来的姬停。

命运弄人,偏偏有人一袭青衣而来,分明连自己都深陷泥沼,却还是将她捡了回去。

那时候的姬停本以为她们是各取所需,只是单纯地结伴走一段,利用彼此身上的价值罢了。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心态开始变了。

她开始对沈芙心感到好奇。

或许一切感情的来源都是从好奇开始的。想了解一个人是坠入爱河的开始,姬停的目光很难从沈芙心身上错开,这一百年时光像是偷来的,如今却也到了该归还的时候。

于是姬停垂眸望向沈芙心,她眸色清冽如镜,倒映出自己堪称狼狈的脸。姬停不敢再看她,匆匆将视线收了回来,低声道:“……是,跟慎杀一样的挚友。”

沈芙心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只觉得无聊可笑。她懒得再与这种骗子纠缠,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转身就要拂袖而去。却不曾想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什么挚友的神棍骗子一把攥住自己的手腕,语气中甚至有几分慌乱:“小芙,你去哪里?”

“你会抓着慎杀问她去哪里么?”沈芙心不耐道,“把手撒开。”

就在她们拉扯之际,天边陡然炸响一声几日来最为可怖的惊雷。沈芙心下意识抬眸往天际看去,却一时间怔在原地。姬停随着她的视线眺望,心下一沉,燕丹前些时日嘱咐自己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是神界的天兵,”沈芙心望着天际骑着黑色天马的那些人,不解道,“这么大阵仗,是来做什么的?”

“你跟我走。”

沈芙心莫名其妙地望向姬停,却见她神色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战马的每一下蹄声都是一声巨雷,雷声隆隆中,姬停提高了声音,重复道:“你跟我走,现在就走!”

沈芙心一下子挣开姬停,回眸望向屋内:“我跟你走了慎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