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年说:“我有这种病,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你现在知道了,再和我一起住,心里也会很不舒服吧。”
陈则眠一拳捶在陆灼年肩膀,怒道:“少说这种没劲的话。”
陆灼年神色不动,一夕之间恢复了疏离矜傲的冷淡模样,用陈述的语气说:“这不是没劲的话,这是事实。”
听到这种冠冕堂皇的论调,陈则眠更加生气,恨不得当场就和陆灼年大吵一架。
但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陆灼年心高气傲、自尊心又强,明明还在发着高烧,都要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才肯见人,现在讲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在与他划清界限,不如说是在朋友面前强撑着游刃有余的场面,不想让人窥见他的狼狈和难堪。
他不能因为陆灼年看起来泰然自若、从容不迫,就忘了人家还在生病,正是最需要朋友安慰陪伴的时候。
都怪陆灼年太能装了!
只是睡了一觉的工夫,这个人就好像恢复了正常。
当然只是好像而已。
陆灼年表面上清风朗月、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但衣服下面的肌肉却是极其紧绷的状态。
陈则眠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
体温降下来了,但还是有点烧,而且额角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欲盖弥彰,虚张声势,都病成这样了还在装!
这个陆灼年,又在通过隐藏行为来掩盖病症,差点把他骗过去。
要想弄清楚陆灼年的想法什么本就不易,况且还是生了病的陆灼年。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就是很奇怪,特别容易变得莫名其妙。
陈则眠甚至无法共情生病时的自己!
他低血糖并且误服了一颗帕罗西汀的那次,情绪就异常低落,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伤春悲秋的,跟个精神病一样,讲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思考的方式也和正常时候有很大差异。
那现在陆灼年的情绪,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则眠努力站在陆灼年的角度思考问题。
生病之人大多敏感多疑,或许他自以为的关心和问询,在陆灼年眼中是一种追究和诘问。
陆灼年此时自顾尚且难暇,想必更无余力处理转圜人际关系,他摸不清陈则眠对这件事的态度,又过分自尊自傲,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析疑刺耳的话,于是就主动先发制人,免得旁人指摘。
想到这儿,陈则眠缓下脸色,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我没有别的意思。”
陈则眠轻轻握住陆灼年手腕,用增加肢体的方式,最直截了当地表达善意,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他是患有性瘾还是其他的病症。
“问你生病的事,也是看看能不能有的方法让你不这么难受,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陆灼年手指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
他没想到向来有气就撒的陈则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压住情绪,反过来安慰他。
更没有想到他对陈则眠表现种种异常的[不问],有一天会回馈到他自己身上。
他不问陈则眠从哪里来的,陈则眠也不问他怎么病的。
兴则高歌困则眠。
或许陈则眠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陆灼年眼神略微下移,落在陈则眠握着自己的手上,也缓和了态度,并讲了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缓解气氛:“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性瘾犯病的时候随便碰他。”
陈则眠却笑了笑,不仅get到了笑点,甚至还讲了个更好笑的笑话:“我也觉得你不会在性瘾犯病的时候碰自己。”
陆灼年紧绷的后背悄然放松。
陈则眠又轻轻握了握陆灼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