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怕极了,也是无措。但很奇怪,在她心里同时日益坚定起来的,还有另两个念头若真有了,那么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这孩子。若是没有,她也要护好小满。
小满推开家门的同时,天上忽然打起一个闷雷,看来是真要下雨了。
屋子里暗极了,又比外头更闷更热,水杏靠着墙角坐着,手里还像以往那样捧着针线活,却没点灯,她的人仿佛也有些心不在焉似的,他进门有一会儿了,方才抬起头来对他一笑。
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笑容也掩不去那一种萎靡和怏怏。
小满把药和吃食搁下,心仍急速地跳着,在她面前偏又藏不住一些事情,人还没反应过来,已到了她跟前,抓了她的手问,“是不是有娃娃了……”
这样冷不丁问出口来,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水杏也是一惊,在一瞬里,脑子一片空白,却还是一点点平静下来,伸了手,像幼时待他那样反过来安抚似的轻摸他头,然后摇了摇头。
他一动不动地凭她摸着,忽然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下了一种决心似的低声道,“我去找柳嫂过来看看,如果真有了,就……”
他话未落,突然听见几声狗叫,随后屋门被用力地敲响了,两个人不免都被惊得瑟缩了一下。
水杏回过神来,要想起身,小满阻了她,说一声,“我先去看看……”,便先一步去了门口。
狗叫声已止了,不过这几步路,那敲门声却还像催命似的,一刻也没停,他皱起眉头开了门,这才发现门口的并不是一个人,暗沉沉的天光里,一小群村人就这么鸦雀无声地立着,自家的狗已被几个壮年缚住,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月芳。
小满一怔,心里已经多少有些预料,难免着慌,还是竭力沉住气,直直迎上她的眼光,语气不善地发问,“什么事?”
月芳被他一问,笑得越发叵测,却不作答,一对三角小眼越过小满,透过门开着的那道缝朝内张望着,反问他,“你嫂嫂呢?”
他不露声色地将门闭合一些,语气更是生硬,“有什么事?”
这一下,不等她答话,围在边上的村人自散了开来,一位白发长者手提着行医箱慢悠悠地走向前来正是李郎中。
月芳仍是满脸堆着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你爹娘大哥都去得早,你嫂嫂年轻轻就守寡,又无亲无靠。大家乡里乡亲的,听说她最近身子不好,都惦记着呢。这不,我们特意请了李郎中来替她号脉诊治。”
小满不及掩饰,脸色转瞬便发了青,冷冷地说一声,“不用”,就把门关上。
他用背死死地靠住了门板,那一些人还在不依不饶着敲门,隔着一层门,又七嘴八舌聒噪地叫嚷起来。
“我们都是好心,你这是做什么?”
“莫非是害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才不敢让人诊治?”
小满充耳不闻,咬着牙,一动不动地只管护着那扇门,就看到水杏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地走到门跟前。
她柔柔地看他,摇摇头,示意他让开。
他发犟不肯依,反过来让她走。
她仍看着他,神情却严肃起来,带了几分长辈的姿态,像姐姐,也像母亲,好似回到了让他去上学,他却怎么都不依的那一年。
他心里其实难过,想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她护他,却又不得不听她的话,红着眼圈让开来的同时,内心也打定了一个主意,若是她真有了,他拼了死,舍了命,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害到他们。
那扇屋门一开,立在门外的村人们立刻像一群虎狼般不客气地一拥而入,这才发觉这屋里都没有点灯,并不比屋外亮堂多少。
月芳环顾四周,带着几分讥诮道,“哟,这么暗,你们叔嫂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