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客栈的二楼,一推窗,只见一大早的,街市上已经挤满了人,摩肩接踵,议论纷纷,涌向客栈对面一座挂着红绸的宅子。
这不是昨日那个敲锣打鼓迎娶人偶的皮翁的宅邸吗,难不成他出事了?
她好奇地探出头,一伸出去突然看见左右各有一个脑袋探出来,分别是同样被吵醒的晏无双和周见南。
“”
几个人对视嘿嘿一笑,唯独夹在她和周见南中间的陆无咎的窗子是紧闭的。
连翘哼了一声,就他矜持,他分明也是好奇的吧。
正想着,官差已经从皮宅出来了,且抬了一句蒙着白布的尸体出来。
那尸体没盖好,头发花白,垂下来的一只手伤痕累累,厚茧交错,袖子还是大红色,不是皮翁是谁,人群顿时哗然。
更奇特的是,随着尸体一起出门的,还有一个被捆起来的人偶。
人偶还是一身婚服,戴着一顶凤冠,美艳绝伦,只不过手指上都是血,脸上也溅了一些,喜庆中又透着阴森的恐怖。
连翘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才明白,原来昨日陆无咎说的“始作俑者,不得善终”成真了,这皮翁当真死于非命,还是被他最心爱的人偶所杀。
据说新婚夜时,人偶机关突然失灵,双手不受控制,当皮翁掀开盖头时她直接掐住他脖子,掐得死紧。
皮翁当场毙命,死不瞑目,这人偶也没有灵智,十指就那么攥住他已经被扭断的脖子也不松开。
迟迟不见主人起床的婢女忍不住推门,一进去就看见人偶杀人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当场晕厥过去,喊叫声引来了其他侍女,这才报了官,变成了现在这样。
此时,皮翁的儿女已经赶了过来,看到父亲的尸首没有半点伤心,反而觉得丢脸。
“早就劝他不要跟这种非人的邪物厮混,现在好了,遭报应了。”
那儿子掩着鼻子,掀开白布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拉上,然后踹了一脚那被捆住的美艳人偶,眸中满是厌恶。
人偶被踹翻在地,似乎触碰到了机关,只听她喉腔中不停地发出“不不不”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那儿子揉揉胳膊又踢了一脚,人偶的头直接飞了出去。
这下,终于没了声音。
官差将那头拾起又安了回去,不过安的十分随意,位置错乱,人偶的头歪向左侧肩膀,头里裹着的水袋似乎破了,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了出来。
连翘看着莫名有些不舒服,再一看,陆无咎不知何时已经下去了,竟然就远远地站在人群外。
她立马从窗户里翻身下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陆无咎淡淡道:“在官差来之前。”
连翘听他出来的这么早,又见他眉头皱着,又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难道,这皮翁不是人偶杀的?”
陆无咎没说话,只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
连翘展开一看,发现这信赫然是皮翁之前所立下的遗书,信中他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这个人偶,或者说,能够维修这人偶的铺子,要求他们在他死后要定期维修人偶,让她永生永世无损、美貌地活下去。
这信抄了不止一份,大约是打算寄给不同的铺子公开,到时候即便他死了,这些铺子碍于名声,也必然不会不管这个人偶。
思虑当真周全,看来这个皮翁的确爱极了他亲手做出来的人偶。
而且,这信的落款是在成婚前夕,似乎是因为婚事耽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一旦送出去了,他的子女们可就身无分文了。
连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你是说,这皮翁不是被人偶所杀,而是被他的子女们所害,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封信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