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如意娘听见了,忙道:“中午你回去?,把新烤出来的髓饼带一些,吃的时候放在炉子上稍微烤一烤,香的很。”
屋外的五戒心头暖暖的,“知?道了。您的手?艺没话?说,我?师父现在都?还惦记着您三年前做的蟹酿橙和油炒蟹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意听五戒说来禄一家人和王嬷嬷夫妇给来福夫妻做百日祭,心道:算算日子,来福夫妻因炸炕已经死?了一百天了……到?底是意外还是……
脑子里又?掠过帚儿的身影。以往如意从未往这方面想,觉得?就是意外,来福夫妻作恶之后的报应,但昨晚见到?变成?钱老板、心机深不见底的帚儿之后,她就生了疑心……
唉,不要再去?想她了!如意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的帚儿摇出去?。
胭脂说道:“如意,你的脖子不舒服吗?怎么晃来晃去?的?你洗手?歇一歇,剩下的面团反正不多了,我?来弄吧。”
如意娘笑道:“肯定是昨晚落枕了,她睡觉不老实,我?们睡前还是一人一个被子,并排躺着。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不知?何时钻进我?的被子了,脚放在我?的咯吱窝那?里,脑袋在炕沿上,枕头早就踹到?炕尾去?了。这睡像,笑死?个人了。”
胭脂也笑道:“睡觉没有枕头,早上起来脖子可不都?是硬的嘛……”
胭脂和如意娘聊天打烧饼,如意洗了手?,戴上护着脖子的羊皮帽子,去?外头看少年们烤羊。
她坐在长生旁边,说道:“听说你今年在学堂里长进了不少,我?来考考你……”
如意想了想,指着面前的烤羊说道:“正月初九好?晴天,三人烤羊香喷喷!”
一听这话?,吉祥和五戒都?笑出声来,说道:“你还好?意思考人家,快过来帮我?们烤羊吧。”
长生可不管如意这句话?是否粗俗,他立刻接起了飞花令,说道:“喷薄百日阴;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秋水共长天一色……”
长生没完没了起来,自己一个人玩飞花令如意他们都?没有正儿八经上过学,就是想接也接不上啊。
伴随着少年郎朗接飞花令的声音,烤羊和髓饼都?渐渐烤出了香味,食物的气味驱散了笼罩在如意心头的阴霾,昨夜的惊心动魄都?渐渐淡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何况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呢。四泉巷就是如意的根,她总能够在这里得?到?滋养。
就在四泉巷一片温馨的时刻,北城棉花胡同山东菜馆分店的离院,一场冷漠的饭局正在继续。
请客做东的是通州张家湾宝源店掌柜曹鼎。
这三年来,曹鼎飞黄腾达,他头脑灵活,是个做生意的料,他有个贤内助老婆曹婶子,加上身后有张家这个大靠山,宝源店在他们夫妻的经营之下,做的有声有色,已经是张家湾最赚钱的一个塌房了。
但是曹鼎今天脸上并无喜色,面对一桌丰盛的席面,请客做东的曹鼎没有动筷,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埋头吃饭的客人。
客人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老者很饿的样子,几乎甩开了腮帮子吃菜,油点和食物残渣沾在胡子上面了。
曹鼎厌恶的移开目光,把玩着手?腕上的一串核桃。
终于,客人吃饱了,打了个饱嗝,说道:“儿子,我?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曹鼎冷冷道:“你这个烂赌鬼,连亲生儿子都?卖了换钱。打听我?发达了,跑来跟我?相认。我?告诉你,我?虽然是宝源店的掌柜,但这个官店不是我?的,是张家的,说到?底,我?只是张家家奴,身契都?在张家账房里存着。”
“既然卖了身,就和父母没有关系了,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