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碤应诺。

孟纾丞沉默片刻:“宝安胡同有处四进的宅子,你找人收拾了,等卫家人下了船,想办法让他们住到那儿。”

卫家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京城的宅邸又不是一时半儿能买到的,他们一行人多,估计会租赁宅子暂住,这件事好办,只是……

景碤问:“您不打算送卫娘子出府?”

孟纾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她走?”

孟纾丞是没有说着这样的话,但景碤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他会为了孟氏安定,为了不授人以柄,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地步,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景碤低下头:“是属下冒犯了,只是这件事情若是……”

孟纾丞打断他的话,语气严厉:“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卫家在他们控制范围以内,景碤担心宋鹤元会有变故:“二爷那边……”

“他不会。”孟纾丞目色冷漠疏离。

一个将追逐权力奉为圭臬,想要入仕,想要名声的人,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除他以外的第二人。

孟池……

孟纾丞不带嘲讽地看孟池,其实他并没有能力处理他放纵野心的后果。

只要卫家有人活着,他所做的一切总有一日会暴露出来,就算卫窈窈不找来,她的两个师兄也是读书人,日后未尝没有入朝为官的那一天,官场相见,即使他们不拆穿他,成为他的政敌或是同盟,他都将有一个把柄在他们手中。

便是卫家不成威胁,来日他的政敌就查不到他的过往吗?

他甚至不够聪明,卫家,一个送到他手边,让他显名施恩的机会,他都能失之交臂。

孟纾丞扯了扯唇角,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这些事情,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

景碤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您放心,往后一段时日属下不会进府,不会让卫娘子看到属下。”

孟纾丞颔首。

景碤告退,出了书房,悄无声息地没入夜色之中。

孟纾丞静坐了许久,才有了动静,推开书房通往后院的门,北风袭面,脸上倏地感到了斑点冰凉,他抬首望向漫无边际的黑夜,下雪了。

孟纾丞步上抄手游廊,寒风夹击,冰雪刺骨,他不急不缓地穿行在昏暗的夜色中,推开卧房门,一股暖香扑鼻而来。

孟纾丞恍惚了片刻,才迈进房内。

他除去氅衣,走至熏笼前烘去寒气,回到床边,撩开帐幔,她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睡姿。

孟纾丞上床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她原先握拳摆在脸庞的手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的心口。

孟纾丞缓缓地呼出一口郁气,小姑娘什么都好,只是眼光不好。

唇角微弯,眼底晦涩。

次日卫窈窈醒来时,发现孟纾丞竟然还在她身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今天他休沐。

不过他以往休沐的时候,这会儿也该起床了,他大概太累了吧,卫窈窈在床上待不住,也不想打扰他,轻轻地拿开他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跨过他的身体,趿拉上绣鞋。

卫窈窈刚站定,便察觉到一丝凉意,随手抓过衣架上的披袄套到身上,突然瞥见窗外的景色,原地愣住,随后踩着飞快的脚步跑到暖阁里。

她蹬掉鞋子,爬上炕,推开窗户,一气呵成,一股冰冷的寒气钻进屋,她看着窗沿上堆积的白雪,轻轻的哇了一声,忙伸手,用食指勾了一指雪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

冰冰凉凉的,卫窈窈打了个冷颤,眨了一下眼睛,是冬天的味道。

身后传来一声轻呵:“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