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川自始至终都不曾多言什么,他将这些事都交给了裴云舒,他的皇后,应是有自己的锋芒。

“那便选这个日子吧。”

谢晏川拿起朱笔,在十二月五日上面画了个圈。

定下日子之后,谢晏川便择了一吉日,率领太子和文武百官先去祭祀天地,然后又拜祭太庙,昭告列祖列宗。

在太庙之中,谢晏川跪在牌位面前,身边稍后的位置跪着太子。

谢长衍沉默的跟在谢晏川身侧,一言不发,直到这一刻,没有旁人在侧,谢晏川才终于开了口。

“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毕竟有你的父皇。”

“此话,应问父皇才是。”谢长衍略有些讥讽的开口,谢晏川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谢晏川拜祭了先帝,皇兄,我尽力了,勿怪罪我。

不过,谢晏川想起先帝死之前同他说的话,或许,也不会怪罪他,是他当初一意孤行了。

“那便走吧。”

拜祭过天地和太庙之后,便是册封大典,内务府这一次可是半点不敢马虎,也不敢慢待了去。

诏书本该由礼部尚书亦或者大学士宣读,但裴云舒的册封诏书,是谢晏川亲自念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乾坤定位,风化肇始于闺闱;日月并明,辅佐必资于内德。咨尔裴氏,柔嘉成性,允符淑慎之仪;婉嫕持身,克备温恭之则。是用稽诸古典,册命尔为皇后。

尔其祗承景命,懋衍徽音。协赞朕躬,表正六宫之教;弘宣阴教,母仪四海之尊。钦哉!

这一封圣旨,不只要在后宫宣读,还要在朝堂之上宣读。

谢晏川登基之后一直不曾立后,现在终于立后了,而且,他给裴云舒的,像极了当初高祖给其皇后的。

要知道,高祖那个时候,大宸刚刚建朝,皇后几乎占据了帝王半数权柄,手中是握有实权的。

裴云舒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接的旨,珍而重之的接过那一封圣旨,错愕,却又觉得,若是谢晏川,是会给她这些的。

就连授予金册和金宝,都是谢晏川亲自给她的。

谢晏川看着裴云舒。

“裴氏云舒,往后卿便是朕的皇后了。”

卿,平日陛下喊朝臣的时候,被叫爱卿的多了去了,但叫皇后,自是因着更亲昵的缘故。

卿卿

裴云舒忽然想起,昨夜她睡不着的时候,这个人抱着她同她说话,便叫她卿卿,她原以为,是陛下一时兴起,却没想到,竟是在此处等着她。

小未央宫换了名,未央宫,未央之主,裴云舒穿着皇后的服制,端坐在上首,看着人一一前来拜见。

裴云舒久居京城,对这些人不知多熟悉,可现在受妃嫔、命妇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的是皇后。

裴云舒心情略有些复杂,原本她也以为,若是她有朝一日压过了谢长衍去,她想来是要“小人得志”的。

可当她真的当上了皇后,她却没多少心思去想谢长衍了,看着妃嫔命妇,甚至文武百官的跪拜,裴云舒觉得,谢长衍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他谢长衍能将东宫老老实实的让出来,她也只会圈禁谢长衍一辈子罢了。

或许对谢长衍来说,那比死还可怕,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这个皇后可是仁厚的。

册封大典之后,还有宫廷庆典,设宴,奏乐,歌舞,华灯初上,觥筹交错,这些对裴云舒来说,都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很多次,陌生是因为,今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裴云舒坐在谢晏川身侧,明眸之中,将茫然隐藏的很好,只有身侧的人发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