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好,水好,手艺好,还要泡茶之人深谙茶趣,方能得一碗好茶。”谢奕忽道,“不知掌柜的是哪里人?这般深厚的底蕴,可不是坊间能养出来的。”
柴元娘的手微微一顿,继而笑道:“不足挂齿的无名之辈,不敢污了小郎君的耳朵。”
谢奕便不再追问了。
柴元娘暗暗松了口气,若换做谢景明,必会当场戳穿她的来历,明褒暗贬讥诮一番,丝毫不会留余地。
这位,比他父亲温和。
小时候曾听祖父与父亲闲谈,为君者,要让人又敬又爱,又畏惧又离不开。
那时她听得似懂非懂,官家毕竟离她太远了,能想到的也只是祖父的样子,威严慈爱,带着掌权者特有的高傲和固执。
即便是后来的谢景明,也没有这孩子给她的感觉明显。
谢景明面对她,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就好像官场上,关系不太好又不得不共同办差的同僚。
似乎两人没有好好说过话,即便语气平和,言辞间也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放松警惕,唯恐掉进对方的陷阱里。
一开始,二人中间就有一堵无形的墙,骄傲如她,相信对方会率先翻过来,结果看到的是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
如果当初她稍稍放下自尊,今日会不会有所不同?
旋即她否定了这个念头柴家一直想取而代之,再来一百次,她也无法取得谢景明的信任。
于是垂下眼眸,掩去万千思绪,再抬头时,脸上复又笑意盈盈,“白鹭,把四样锦端上来。这是小店招牌茶食,二位尝尝。”
说话间,白鹭已将四个碟子整整齐齐摆在桌上,柴元娘一样一样介绍,“盐津梅子,桂花糖藕,红枣山药糕。这是青团,正是清明节吃的点心,用艾草汁和糯米粉揉匀蒸熟,红豆沙的馅儿,又香又糯,甜而不腻,好吃得紧呢。”
都是甜食。
兰时很喜欢,谢奕只看着妹妹吃,自己没动。
不期然的,柴元娘又想起一事,谢景明不爱吃甜,他的儿子是不是也不爱吃甜?
因对谢奕道:“不知小郎君吃没吃过梅干菜烤饼,放在泥炉子里面烤,油香酥脆,甜咸微辣,完完全全把梅干菜的香气发出来了。”
如此热情洋溢,把白鹭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她那冷清典雅的姑娘么?
和其他铺面揽生意的老板娘没两样。
虽然一直都默默吐槽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当姑娘真的放下身段招呼食客时,白鹭反而鼻子发酸,莫名唏嘘起来了。
不,不对,姑娘看那二人的目光有点奇怪,不像对待食客,倒像看许久未曾见面的小辈。
这个念头吓了白鹭一大跳,不敢深思,赶紧去厨房忙活了。
不多时,梅干菜烤饼的香气弥漫了小小的铺面。
果然,这次谢奕动了筷子。
柴元娘轻轻吁口气,笑意浮上唇边。她倚在柜台旁,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小郎君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不知你是哪家的公子?”
隔着一道门帘,白鹭差点惊叫出声:姑娘啊,可别犯糊涂!
兰时已然笑出了声,“掌柜的也要和我家攀亲戚?”
柴元娘怔住。
“这一路上说我哥瞧着面熟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十了。”兰时笑个不停,“不止是大哥,还有二哥三哥,回去和娘亲说,一定会笑倒了她。”
一阵风扑,檐铃丁当作响,便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小少年一前一后挑帘进店。
那两人十三四上下,长相一模一样,身高也一样,急吼吼走在前面的,英气勃勃,眼睛很亮,带着点机警又狡黠的笑意。
慢吞吞走在后面的,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