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喝了两口,想起来灯的事情,又站起来去点挂在枝头的灯。
玄师看着他被红纱透出的光线一下子映亮了的侧脸。
曜衣红灯交相辉映本就好看,让人想再呷一口酒。
直到宫灯随风转动,展现出完整的诗句。
玄师举着酒的手突然间就顿住了。
他的胸口起伏片刻,问:“你可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江曜正站在树枝上想把灯挂高,觉得这句话和平常沉静的口吻大为相异。
语气有点不大对劲,声音也有些哑意,于是不明就里地回头道:“不知道啊。”
“怎么了吗?”他挂好了灯,拍了拍肩上的花瓣,跳下来,“是个秀才写的,我也看不懂他这字。”
“没,挺好。”玄师说,嗓音更奇怪了。
江曜踏着花瓣走过来,分明看到了他的嘴角,疑惑:“那你笑什么……”
“笑你好骗。”玄师先前的苦笑一现即隐,江曜再看时,就变成了以假乱真的笑意,“写成这样你还买,上了大当。”
“千金难买一笑,我乐意上当。”江曜坐下来,满不在乎,“被骗一下也没什么。”
“嗯。”玄师的声音轻的几乎像是在叹息,“有时候……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骗骗我。”
江曜只顾着喝酒看花看月亮了,一个字也没听清:“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玄师冲他举了下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
时近中夜,露水渐渐多了起来,一点一点濡湿了两人的衣摆。
江曜率先站起来:“我要坐树上去,这里太潮了。”
玄师觉得他坐树枝上的时候,比梨花本身更适合欣赏。
酒见了底,他没上去,就站在树枝下抬头。
那人在高高的地方晃荡着一双长腿,很散漫地看月亮。
“师兄,‘花月相和,色如葭雪’,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没有得到回答,江曜玩心忽起,报复一样震了震树枝。
铺天盖地的花瓣落下,像没有凉意的雪。
几乎被落了一头一身的玄师:“……”
他眸中意味不明地望过去。
江曜刚收到好感度提示,知道他不生气,放肆地望回来。
于是玄师就看见那人坐在高高的枝杈上,低头冲他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点一点满胀起来。
有心要说点什么,却因为知道江曜现在得早睡,没过多久就催着人回去了。
而他最终带走了那盏被落在枝头的纱灯。
……
与他们喝酒看花的主上不同,陈豫和杨仪两个下属不敢怠慢,在京城查了好几天线索。
魔教不同于一众曜道宗派,和朝廷没什么礼貌关系需要维持,因此手伸得长,从昆仑到南疆几乎都有埋线。在京城当然也不缺暗桩耳目。
“查年幼入山修习的皇族子弟”这件事不大不小,让魔教的情报组织来完成,应该并不会耗费太久时间。
但江曜要求他们秘密行动,连魔教的人都不能惊动。
两个人跑遍了偌大的都城,从近卫宫女到没牙的老采办,几天下来不眠不休审了七八个,用上了刑讯用的药剂话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摸出来。
此时困扰他们的其实不是累,而是缺钱。
这种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查对经费要求高的很,想要查的更加深入,大大小小处都要花钱。
此时江倾已经把他们给了江曜,再去教派里要钱,肯定是不能够了。
两个人没办法,只好再硬着头皮折回去,向主子申请经费。
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