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都是孤家寡人,他们最爱的,只有皇位权势和他自己。”李轻颜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她口中的帝王与她没多大关系似的。

老太爷眸光变了几变,终是颓然苦笑,诚如李轻颜所说,他为官多年,与几位皇帝打过交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便如他自己,费了那么多心力帮赵鸿昱上位,本以为,本家的地位也稳了,哪知,他上位第一刀便是砍向了他这个大功臣。

五万两,够他与老太婆很优渥地过晚年生活了。

见有五万两,老太太也不再多说了,虽然极不情愿离开,但如果留下来对李家当真有很大害处,而走,又能带上这么多银子,以后衣食无忧,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何况现在妥协,儿子孙子们也会念他们一点好,若再坚持闹下去,怕是会害了他们的心,凭添怨怼。

李轻颜离开时,老太爷唤住她,这老头子难得露出一丝关切:“你……有什么打算?”

他问话时,眼睛是看向李轻颜的肚子的。

李轻颜笑道:“你放心,有我在,李家不会有事。”

老太爷这才放心地点头,难得说道:“难为你了,你也一定要保重。”

林家,林相正在书房与几个部下商议,皇帝最近行事很有点激进,除了放开商人贱籍,还打算行桑田人头亩制,要取消特权阶层田亩不税的古制。

当然,这还只是一点意向,但林相已然敏锐地察觉到,他并不是随便提提的,而是真会实施。

自古以来,只要考取秀才,有了秀才以上的功名,名下的田地便可免税,这样的制度,让很多人将自家田地寄到秀才举人名下,无形让朝庭少收很多税钱。

而正因为如此,官员和富绅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收卖或豪夺土地,使得大量土地财富集中在少数官员绅吏手里,老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辛苦劳作一年,交完田租后,只能裹腹,生活越来越困顿贫穷,不遇上灾年还好,一遇上灾年,便是灭顶之灾,完全没有抗风险能力,如此下去,民心不稳,民与官本是水与舟的关系,水能载舟变能覆舟,这个道理赵鸿昱懂,而他又是有雄心壮志的皇帝,想建功立业,想青史留名。

其实帝王有革除弊制、改革励新的志向,有能力又同样有志向的臣子是很高兴的,他们也可以同样跟着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啊。

但林相不年轻了,而且,皇帝的改革方式太过激进莽撞,不但不会成功,还会适得其反,搞不好,还会动摇国本,朝庭动荡,年纪大了,没了朝气也没了干劲,林相不愿意改革,何况,赵鸿昱早有了除掉自己的心,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所以,这些日子,他总与几位部下在一起商议,如何给赵鸿昱使绊子,如何有效阻止改革政令的实行。

“田亩法绝对不能实施,皇上的意思是,从晋地开始,刘大人,本相记得,你便是晋地人吧。”林相道。

这位刘大人是督察御使,也是晋地望族刘家人。

闻言不满道:“原以为这位是个英明能干的,哪知就是个二楞子,田亩法,他究竟想做什么?自古以来,官绅的田地就不税的,不然,谁愿意十年寒窗苦读,努力去考劳什子功名?”

“可不是吗?还是个大将军王,以下官看,他就是个莽夫。”另一个官员道。

“刘大人,明日你便联合几位晋籍的官员一起上表,反对田亩制。”

刘大人点头道:“相爷放心,不仅晋籍的官员,督察司所有的御使都会弹骇李承谨那个混小子,仗着他是皇后的兄长,就给皇帝当马前卒,他李家不同样享受着旧制的福利么?真是端着旧制的碗,砸旧制的锅,还真是不要脸之极。”

几人正在商议,突然,外面传来管家的激动且略带颤抖的声音:“相爷,相爷,不好了,老太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