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仍想这样问他。
“方一粟。”江秋昙又唤了一遍我的名字,神色没什么波澜,“你倒是没变。”
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
你倒是没变,还是喜欢痴心妄想。
我在心里暗自叹息,默默想着,其实他也没变,话仍喜欢说一半藏一半。
这倒令我想起五年前。
我与他的最后一次会面,是在一个暴雨的夜晚。屋内灯光昏暗,气氛微妙。
他站姿笔挺,双手插在西裤裤兜,耐心听完我的荒唐告白后,俯身看向醉眼朦胧的我,语气冷静得像是在与我讨论今晚的天气情况。
“方一粟。”
“首先,直到学业结束前,我都不会分出无谓精力与任何人交往。”
“其次,长相、审美、品味、能力以及家世,都是父母在为我挑选交往乃至于将来联姻的对象时会作为判断的依据。”
“你长相普通,家世一般,审美和音乐品味都庸俗透顶。至于能力……高一这学年的期末考中,五门课程,满分六百五,你总分仅有五百一,年级排名在第一百三十一位。”
话说到这里,他便停住了,只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平静地注视着我。
这就是江秋昙。
即便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他也从不会对我口出恶言,更不会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令我难堪因为他从小所接受的精英教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失格的举措。
所以他以自认为温和的方式,单纯地陈述了一遍事实。
让我在重新审度自身的同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一只癞蛤蟆,却想去啃天鹅肉的行为是多么的痴心妄想。
于是我醒了酒,避开他不知何故凑得很近的瓷白面庞,从他们家的沙发上一跃而起,仓惶逃离。
第二天他收拾行李登机,远赴去美国深造。
我不想就此与他形同陌路,便用尽所有的勇气,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
软弱如我,将昨天做的所有蠢事悉数归咎于喝醉酒,并再三保证,只把他当成是童年的玩伴、现在的敬仰对象,从没有存在过任何越轨的想法,希望他能将我说过的浑话全部忘光。
在消息的最后,我问他,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鲤城到美国,总共的飞行时长是十四个小时。
我握着手机一夜没合眼,不断地揣度猜测着他看到消息时会产生的反应,就这样内心煎熬地生等了十四个小时。
最后我等来一句不会喝酒,以后就不要再喝。
至于其他,江秋昙一字未提。
我想他确实是对我失望透顶。
那些令我失眠过无数次的隐秘心事,刚撑着枝叶抽出嫩芽,短暂地鲜活过一刹,便被我再度亲手埋藏,回归泥壤。
“……哈哈。”我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干笑了几声,“这个笑话不太好笑,对吧?没办法,谁叫我从小就没有讲冷笑话的天赋。说起来,学长今天来这,其实是来找兰兰的吧,需要我去叫他出来吗?”
江秋昙静默了一阵,道:“不用,你记得把巡演的票给他就可以。”
我接过门票,见他毫无留恋地转身要走,忍不住出言挽留:“要进屋坐坐吗?”
“不了,我还有约。”他走开两步,却又忽然顿住步伐,转头看向我,“方一粟,你的嘴。”
我呼吸一窒,竟觉出心虚。
文殊兰亲我亲得太狠,先前照镜子,嘴唇的红肿好像还没消下去。怎么办……要是被江秋昙看出来该怎么办?
“擦一下。”
“擦……什么?”
江秋昙言简意赅:“有饭粒。”
我先是愣神,而后开始为自己的